那日朔望大朝。董卓得尚書令許攸暗送朝芴。一鳴驚人。
然董卓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許攸設此某,絕非隻逞口舌之快。暗藏殺機。
南陽大水,淮泗大疫。新帝逃回合肥侯國,不複先前之勢。洛陽當為正朔,乃其一。
今漢,郡國並行。國主隻享食俸,不得治政。然徐豫諸國,以陳王劉寵為首,擁兵集權,陽奉陰違,不遵刺史號令,乃其二。
檄文廣發天下。首當其衝,便是徐州刺史陶謙。
且使者,不是旁人。乃前驃騎府主簿王朗。王朗,本就是東海郯縣人氏。乃徐州名士。重歸故裏,累日宴請不斷。館舍外,車馬列隊,不下數裏。足見一斑。
須臾,王朗至。
“拜見使君。”
“上使免禮,請上座。”陶謙和顏悅色。
“謝使君。”王朗再拜落座。
見陶謙看來,別駕趙昱起身出列:“敢問上使,天子檄文,因何不提淮泗大疫。”
“哦?”王朗明知故問:“君,何許人也。”
“別駕趙昱。”乃由陶謙代答。
“南陽大水,淮泗大疫,皆為天意。別駕焉能不知?”王朗反問。
“上天有好生之德。淮泗百姓,亦是天子之民。焉能厚此薄彼?”
“堯時十日並出,草木焦枯,民無所食。猰貐、鑿齒、九嬰、大風、封豨、脩蛇皆為民害。堯乃使羿誅鑿齒於疇華之野,殺九嬰於凶水之上,繳大風於青丘之澤,射十日而下殺猰貐,斷脩蛇於洞庭,禽封豨於桑林。十日並出,羿射去九。”言罷,王朗環視眾人:“是故,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二日並天,必出大害。先有南陽大水,再發淮泗大疫。豈非情理之中,何必多言?”
見座上眾人,紛紛點頭。王朗麵色不變,心中竊喜。
趙昱又道:“今二日餘一,天下共主。天子卻隻發檄文,並無義舉。豈非嘩眾取寵乎?”
“君請慎言!”王朗勃然變色:“天子負天命,應正朔。豈可擅自揣度。夫‘為人臣者懷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懷利以事其父,為人弟者懷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終去仁義,懷利以相接,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注①)。’”
一席話,擲地有聲。
趙昱肅容下拜:“昱,受教。”
王朗亦回禮:“不敢。”
見機一到。陶謙遂言道:“正如上使所言。春秋之義,求諸侯莫如勤王。今天子傳檄天下,宜遣使奉承王命。”
王朗大喜下拜:“使君乃純臣也。”
待起身,眼中似別有深意。
陶謙心領神會。遂屏退左右。
待堂內隻剩心腹親信,寥寥數人。王朗密語道:“使君隻需遣使奉章上洛。天子必行嘉許,當拜徐州牧,加左將軍,封溧陽侯。”
“哦?”饒是陶謙,亦不由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