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貪的哪裏是銀子,根本就是我們將士們的血肉!你你們該不該千刀萬剮,該不該向他們叩首謝罪?!”
長劍擱在脖子上,冰涼的觸感直達骨髓。
程嘯喉結滾動,道:“海麵上的事,我沒有參與多少!我隻是負責總賬!”
“就算海上的事你沒參與,至少長興州內,將私吞下的官銀交托給江湖幫派的事都是你包攬的了?”
長纓伸劍刺破他皮膚:“湖州近年的匪情總也平不下來,實則也是你們官匪勾結,為著賺朝廷的銀子了?隻不過你們不必另立賬目用來防止對方賴賬而已!”
她倏地收回長劍,怒目睥睨。
程嘯身子晃了一晃,虛脫得連手指都有些發麻。
他沉了口氣,抬頭望著她:“你即便是知道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可惜你明知道我幹了些什麼,也沒辦法拿我的罪狀。
“沈長纓,別忘了你是淩家的仇人,你不敢回京,你殺了你的親姑父,一輩子也隻能躲在偏遠之地苟且偷生!”
長纓麵無表情。
程嘯站起來,正了正衣襟,負手又道:“沈將軍的確是有些手段,能弄清楚那賬本的秘密很不容易。
“不過,我既然知道了武寧侯心心念念的仇人就在這裏,你覺得我就會任你擺布麼?
“倘若我將這消息告訴給淩家,將軍覺得,你還能不能安安穩穩地在南康衛做你的將軍?”
“為什麼不能?”
這時門外又傳來聲音,清朗而堅定,像能破壁的寒刃。
杜漸扶劍立在廡廊下,廊燈將他頎長的身影映得異樣巍峨。“我怎麼反而覺得沈將軍辦完這個案子,她的官位會更加穩當呢?”
程嘯身形一晃,驀地回頭又看向長纓。
“你們,你們果然是一夥的?!”
他兩眼瞪到極大,目光來回地在他兩人臉上穿梭,“杜漸,我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我!”
“我也待你不薄,救了你一家四口的命,你豈不是也翻臉就來殺我?”
長纓立在門檻下,冷眼輕哂。
程嘯無言以對,轉身望著院門,待要張口,家丁卻連滾帶爬地進了來:“碼頭出事了!箱子剛露麵,就被,就被馮公子他們攔下了!
“隨後南康衛來了人,譚將軍,譚將軍和知府大人,帶著人馬去了碼頭,將鎮海幫的人拿了個正著!”
程嘯定立在那裏,麵如土色!
長纓笑道:“想來程大人是‘插翅難逃’了。怎麼樣,你手頭那賬本,是想等到譚將軍到來之後再交出來,還是先交給我?”
程嘯怒目瞪她:“你休想!就算你們繳獲了官銀,我仍可以推給鎮海幫,是他們劫下來的銀子!
“你們既知道我背後是誰,那麼總該知道,為了應付這樣的局麵我們事先都會有準備!
“隻要鎮海幫堅持咬定銀子是他們劫的,難道憑東宮和顧家的勢力,還能保不住幾個劫銀的賊的命嗎?
“我便是死,也絕不會把賬本交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