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襄璽不甚明白,疑惑的看著他們兩個,喃喃說道:“依依家裏都這樣了,師父你怎麼能……”
李大夫狠狠地瞪了李襄璽一眼,李襄璽趕緊閉嘴,但是,鼻子尖還是冒出了兩聲輕輕的“哼哼”聲,使得李大夫無奈的搖搖頭,這孩子,還是沒有及冠!
臨走前,李襄璽看著徐堇依小小的身子在屋裏來來回回,又是收拾碗筷,又是打掃地麵,又是折疊衣服,忙得腳不沾地,心中微微一疼。徐堇依還那麼小,還隻有十二歲,一個小丫頭,要安慰娘親,要賺錢養家,還要一個人撐起他們這個小小家,這一刻,李襄璽毫無頭緒的冒出一句話來:“師父,我及冠了就給依依家做上門女婿去!”
李大夫腳下的步伐一頓,整個身體微微一僵,很不自然的回頭看著李襄璽,不解的問道:“為什麼會這麼想?”
對於這個便宜徒弟,李大夫心裏說不出的複雜,這些日子,李襄璽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居然和一些很體麵的人來往。可是,就算知道了,李大夫也沒有說出來,原因無他,盡管如此,李襄璽還是和自己住在一起,還是和他一起上山采藥,還是……可是他們兩個心裏都明白,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所以,李大夫不明白,隱隱約約的,他知道一點李襄璽的身份,在他看來,李襄璽是不可能一輩子呆在他們山塘村的,這樣,無異於一條蛟龍,卻歇在了淺水攤上,山塘村廟小,容不下他這尊大佛。
“嗬嗬……”李襄璽笑而不語,他是小,因為他還沒有及冠,但是,他又不小,不然也不會挑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安全等到自己長大。
“襄璽,我不管你是誰,但是,依依不是你能玩的,你明白麼?”李大夫活了三十年,一雙眼睛看過多少生離死別,看過多少悲歡離合,從徐堇依的眼裏,他看到了無盡的滄桑,看到了對人世冷情,也甚至看到了她心裏高傲!這樣的一個小丫頭,心裏和身體背負的都很沉重,他們不會輕易的交付出自己的真心,這樣的一個丫頭,對情義的重視,超出了一般人。所以,李大夫還是抱著一點私心,希望李襄璽能夠更加清楚的認識到一點,徐堇依是不同的!
李襄璽麵色嚴肅,他幾步走到李大夫麵前,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告訴他:“師父,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兩年,我的性子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喜歡開玩笑。就跟你從來不會拿病人的身體開玩笑一樣,我們都是同樣的人!”
李大夫嚴謹,他們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夫,對待病人,李大夫總是傾盡全力,希望自己能夠治得好病人的病!但是同時,李大夫也遺傳了他們家族作為大夫的仁慈,所以,這麼多年下來,李大夫沒錢娶媳婦兒,這話說出去可能沒人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每次媒人上門,兩家都相看完了,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李大夫就糗了,一點積蓄都沒有,哪家人願意把閨女嫁給這樣的人?到後來,李大夫自己也淡了心,漸漸地,這件事情一拖就是這麼多年,期間,李大夫的老母親也過世了。臨死前,還念念不忘自己還不知道在哪個死角旮旯的孫子。
“行了,我說不過你,但是,你要保證,你說的是真的!”李大夫背著手,慢悠悠的走在前麵。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徐堇依一個人在外麵先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幹淨,才逐一把散落在地上的被子、衣服、箱子等一一收起來。另外還要看著火,火上還熬著仇氏和仇大福兩人的藥,還要時刻關注著仇大福的生命體征,總之,徐堇依很忙。等她把屋子收拾幹淨了,又去看了看仇大福,原本冰冷的身體此刻已經漸漸回暖,麵色紅潤了,呼吸平緩了,這才放下心來,腦子瞬間就放空了。
在山塘村,和他們家有仇的就那麼兩家,其他人雖然不喜和他們來往,但是,這麼陰損的招是不會用來對付他們母女的。再說了,這種近乎沒有一丁點良心的事,一般人睡會做?想來也隻有那些恨極了他們母女的人才會!可是徐堇依想了又想,怎麼也不明白,徐家人怎麼就那麼恨他們?以至於他們要這樣來對付他們?
徐堇依想不明白,但是,小小的她內心卻無比惱怒,都讓人去欺負到這個份上了,再忍下去,讓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聖母。
收拾完東西,仇氏和仇大福兩人還躺在床上,昏暗的矮小房屋,屋裏卻是分外溫暖。看著屋外麵黑漆漆的夜晚,寒風雖不如冬月那麼寒烈,但是,吹在臉上還是疼,山下就是山塘村,家家戶戶都點著暈黃的燈光,不時的還有狗吠聲,其中夾著人們說話的聲音,和他們家冷清相比,更讓徐堇依覺得心冷不已。
時間一點一滴的走過,徐堇依把頭深深的埋進自己的腿間,別人的溫馨,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亥時一刻,心裏慢慢裝著事情的徐堇依躺在破舊的床上,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楚,清晰的聽著仇氏淺淺的呼吸,再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拳緊緊握著,不管是誰,欺負了她,就不要想好好過他們的安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