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振興難得看到一直沉穩的不行的提刑大人愁皺了一張臉,肅穆的眼底竟是多了分笑意:“回大人,是的。”
楚輕揉了揉脖子,看到主簿,揮揮手道:“這樣一個個升堂也麻煩,你且拿了紙筆,在這裏弄個台子,把這些人的案子都一一簡單登記下來,若是升堂,本官會提前通知他們前來。”否則,這些人一直這樣等著,怕是再等兩日自己也審不完。
主簿眼睛一亮:“是大人!”
他怎麼沒想到,完全可以先登記下來,到時候分清楚輕重緩急,大人也省事,這速度也快。
畢竟哪裏可能這麼多大案,不過是雞毛蒜皮的事,有些他們這些衙役跟主簿都能處理的。在主簿的心裏,大人這是辦大事的,哪能讓這些小案子勞累她?
於是,主簿辦事效率倒是好,因為有應振興坐鎮,也沒人敢鬧事,幾乎隻是一個時辰,府衙門前再次清淨了。
主簿拿著厚厚的一紮記錄在案的案子,忍不住朝應振興感慨:“應衙頭,這可比我們先前府衙一個月的案子都多啊。”不是一個月,甚至兩個月三個月都多。
隻是主簿剛要往楚輕的書房走,就被應振興給攔住了:“我去吧。”
“誒?”主簿愣了下:“可……可我還要跟大人詳細稟告。”
應振興道:“這天色已經黑了,大人忙碌了這麼多日,今天早點歇了,案子明天再審。”
主簿想想也是:“還是應衙頭考慮周到,那就麻煩應衙頭了。”隻是等應振興接了往楚輕那邊去,他摸了摸頭,“可大人明天審案,應衙頭這時候過去幹什麼?”
楚輕難得的在書房裏發呆,提筆瞧著麵前的這本卷宗,好半天都沒心思寫下去,腦海裏時不時閃過李天嘯靠近時的俊臉,她拚命搖頭,隱約聽到了敲門聲。她還以為是錯覺,隨後應振興低沉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大人,屬下來送記錄的案子。”
嗯?楚輕愣了下,把腦海裏先前旖旎的情緒都給強行壓了下去,清了清喉嚨:“進來吧。”冷漠的嗓音帶著公事公辦的疏離,讓門外應振興推門的動作莫名一僵,也忍不住繃緊了神經,挺直了背脊。他先前回去把餘提刑的事與父親說了,父親好生把他說教了一番,可他不後悔,不過,他的確是先入為主了,覺得劉國舅的人,那鐵定是沒本事的,鐵定是個惡人,可對方這些時日表現出來的從容、淡定,以及那些嫉惡如仇的神情,讓他頭一次為自己先前的事感覺到羞恥。
不是說他做的是錯的,可對方太過淡定,甚至對他們這些小動作視而不見,就像是站在高處,俯瞰著他們這些人做這些幼稚的事情,平白的,自己愣是被壓下了一頭。
明明對方是女子來的……記起這一點,難得應振興有些不知所措。
他僵著身體踏進去,麵無表情地把記錄本放下:“大人,這些是先前記錄在案的報案錄。”
楚輕頭也未抬:“嗯,本官知道了,時辰不早了,應衙頭先回去吧。”
應振興立刻轉身,像是身後有猛獸在追趕,隻是走到一半,步伐又硬生生僵了下來:“大人還不回去?”
楚輕不甚在意的擺擺手:“回去也無事可做,本官把這些分類一下,明日一早,我整理個單子給你,接下來三天,你就按照這單子來傳喚報案人前來。”
應振興望著那厚厚一砸,難以置信道:“大人你今晚上要把所有的都整理完?”
楚輕奇怪他的語氣,抬起頭,就對上應振興眼底的驚訝,道:“很快的。”她在現代本來就學過管理,這些年跟著師父,很容易就區分出哪些案子重要,再加上平日裏沒什麼大案,雞毛蒜皮的事,隻要心細一些,耐心一些,很容易偵破的。她剛才在應衙頭放下時,隨手翻了一下,就發現主簿雖然為人木訥,做事卻挺牢靠的,記得很詳細,她更容易區分開來。
應振興望入對方眼底的理所當然,竟是信了,隻是到了外麵,想了想,讓衙役留了幾個回去,他則是等在了外麵。
不到一個時辰,他就看到書房的燭火一滅,隨後聽到門響了一下,隨即楚輕的身影出現在應振興的視線裏,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不過因為穿著男式的袍子,除了單薄些,倒是身材頎長,很有氣度。大概是今晚的月色很好,應振興在楚輕轉過身時,竟是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