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序章(1 / 3)

初春,上一個寒冬的遺孤們正漂泊在勃雷尼亞湖上等待著春風帶它們重回水體。

一些不怕冷也不怕死的人們正拿著用膠布和枯枝做成的魚竿坐在大塊大塊的浮冰上享受著失業和垂釣帶來的雙重樂趣。

“釣魚,高雅的運動。”

一個披著由十二隻雪嶺貂縫製而成的毛皮大衣的大胡子在他的厚氈帽下哈出一團團的白氣。在他的腳旁,幾條小拇指長的小魚正在一個鑲刻著華美紋飾的香檳桶裏悠遊。

大胡子的皮靴在光滑的冰麵上打著節拍,漪起一圈圈的微波。太陽無私的將光與熱灑向勃雷尼亞湖邊,還有湖心的釣客們。皮毛大衣在陽光下散發出了一股獨特的麝香味兒,大胡子有點兒渴了,他下意識的將手伸進了本應冰鎮著香檳的香檳桶裏。

“額哦”又是一團白氣從他的歎息中冒了出來,“真不該把我的飲料給扔湖裏,是吧,小東西?”

大胡子將一個上午的垂釣成果,也就是桶裏那幾條撒牙縫也不夠的小魚一把潑回了湖中。他從大衣暖暖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把被他的體溫捂熱的信號槍。隨著一聲槍響,一顆綠色信號彈拖著長長的焰尾直衝雲霄。

這是開飯的信號,是收工的鈴鐺!

此刻,坐在戰艦指揮台上的哈拉德的內心是無比激動的。從淩晨五點到正午十二點總計七個小時他都蜷縮在他的貨運戰艦裏依靠收縮肌肉和自我安慰來抵禦寒冷。雖然他那身漆黑鋥亮的指揮官皮衣的時髦度比他壁櫥裏那些印著小熊的睡衣高到不知道哪裏去了,但工作時間他還是得披上他那套留不住熱量的皮衣。

“副副副副副官,發發發發動引擎,收收收收工!”

寒冷奪取了他雙眼以下身體部分的所有控製權,他現在不得不一邊調整牙齒打顫的速度一邊把那兩條掛在桌子上已經凍的和臘肉一樣僵硬的雙腿搬到地上。

“副副副副副官!”

依然沒有回應。直到艦長哈拉德扣上他那頂軍帽,他腦子裏被凍住的腦漿才再一次緩緩流動起來。他想起來他的得力副手,這艘戰艦實質上權力最高的女性:安妮-邦尼今天正巧不在艦上,此刻他的副官應該正在溫暖宜人的空港裏享用著最新鮮的壓縮餅幹才對。

這艘戰艦上的權利地位大致是這樣的:副官大於副官的寵物大於艦載AI大於機械師大於行動作戰隊大於艦上亂七八糟的客人大於艦長哈拉德約等於空港地勤。所以實際上來說哈拉德的實際地位有可能就和一個有否決權的人形路障差不多。如果戰艦內發不了薪水大家實行民主表決裁員的話他一定是第一個被扔出去的。

現在回想起昨晚在例行會議上那個永遠用眼角餘光看人的副官竟然會破天荒地提出自願參加補充給養這種粗活累活時的那種微笑,哈拉德就感覺自己像是個傻子,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當時沒有參透副官的迷之笑容,否決她的提議,好讓她也感受一下初春的涼爽……

“副官!那個,可惡的,女人!總有我要讓你跪在地上,哭著,喊,我的,名字!”人傻不能怪社會,但如果連意逃避現實的權利都被剝奪那這個世界也太殘酷了。哈拉德的心中激蕩著憤怒的餘波,他把艦上的音響開到最大,讓死亡農業重金屬替代他的喉舌,向世界訴說他沒有暖氣也沒有人愛的憤怒。

聲波在鼓麵似的水麵上揚起陣陣微波,岸邊的垂釣者們紛紛抓起了他們的魚竿當作長矛投向從地平線那一段突然出現的怪物,謾罵它那破音的揚聲器裏傳出的低級音樂嚇跑了他們的午飯。

錦帽貂裘的大胡子站在湖中心的冰麵上,揮舞雙手向站在卸貨艙門處瑟瑟發抖的哈拉德打招呼:“多好的天氣啊,艦長!”

“是啊,差點沒把我的腿給凍下來。歡迎登艦,長官。”

哈拉德挺直雙腿行了個軍禮,強行拉扯腿部肌肉帶來的痛苦直接刷白了哈拉德原本就已經沒什麼血色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