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時,歐陽一帆走到她的座位前,輕輕敲了敲桌子:“慕容依琳--”
她抬起頭,驚詫地看著他:“我以為你不會答應!”
他輕笑了一聲:“誰說我不會答應,地址呢,你總得把地址給我吧!”
慕容依琳站起身,麵頰上泛起從未有過的亮光:“你知道一條龍街道吧!從學校的方向一直走,經過一條龍向左拐第一家就是我家,我會等你的!”
歐陽一帆驚呆了,自從勳傑離開後,他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到了如此美麗的笑容,這次,她的笑容裏竟然沒有帶一點憂鬱,完全是發自心底最清晰的喜悅,他的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歡愉起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六月一日那天放學後,歐陽一帆沒有回家,而是悄悄去了“一條龍”街道,他緊緊攥著從近幾周的午餐中“擠”出來的10塊錢,眼花繚亂地看著街道上琳釀滿目的物品,最後,他走到一個賣玉器的小攤前。對於玉器,他幾乎一無所知,隻知道它是古代宮廷中流傳已久的寶物,但怎樣“寶貝”,他卻絲毫不了解。
小販見他走來,急忙站起身,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小兄弟,要玉器嗎?我這玉器可是物美價廉的好東西,你看--”他拿起一個翡翠色的圓形玉鐲,“它可是從明朝流傳下來的寶物,還在大明宮呆過一段時間呢?嘖嘖,你看這玉麵,明亮的能當一麵鏡子,你買玉器是送給姑娘的吧?就挑它,保準姑娘愛不釋手!”
歐陽一帆的臉紅了:“多少錢?”
小販猛地拍了一下巴掌:“五十塊,不殺價,小兄弟,我看你挺投緣,才降低了價錢,若是別人,八十塊我還不賣呢!”
歐陽一帆緊緊捏著手裏的十塊錢,手心裏都冒出了汗。
小販又拿起了另外一個玉鐲:“這是清朝的寶物,流傳到現在已經幾百年了,你看看,還是嶄新的,四十塊,怎麼樣?”
歐陽一帆還是站著沒有動。
小販不屑地哼了一聲,指著一個玉指環:“這支玉指環最便宜了,二十塊,當年乾隆皇帝南巡時候在汪記珠寶行訂的,據說戴上它能辟邪!”
“什麼叫辟邪?”歐陽一帆的雙眼都發亮了。
“辟邪你都不懂!”小販又哼了一聲,“就是牛鬼蛇神急急如律令!”他胡謅著。
歐陽一帆還是弄不明白,但他對這個玉指環真的是感了興趣,他掂量掂量玉指環,怯怯地看著小販:“能不能少點兒?”
小販傲慢地看了他一眼,把雙手交叉著抱在胸前:“你開個價吧,遇見你這種主顧,我真是倒了八百輩子黴了!”
歐陽一帆舔了舔嘴唇:“十塊錢!”
小販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算了算了,給你,算我今天晦氣!”
歐陽一帆興奮地拿著玉指環走遠了,小販詭異地笑了一聲,把錢扔入錢袋中:“傻小子,這種破爛扔在地上還沒人要呢,十塊錢,嘻嘻!”
歐陽一帆小心地把玉指環收入口袋中,向左拐去,走到第一所房子旁邊時候,他吃驚地睜大眼睛,一棟高大的樓房矗立在他的眼前,大理石的牆麵,表皮裝飾的大門,樓頂是一排排亭台樓閣的建築,長亭,斷橋,閨閣在直瀉而下的陽光的映照下處處顯示出震懾人的豪華和富貴。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一身寒酸的衣服,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敲響了門。
“你找誰?”一個女人探出頭來。
“慕容依琳在家裏嗎?”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腳步聲便慢慢遠去了:“大小姐,有人找!”
大小姐?他的手猛地顫了一下,她是大小姐?那個憂鬱的如同秋日裏片片枯葉的女孩子是大小姐,她真的沒有想到,她竟然出身於豪門,有著如此殷實的家境,可她的臉上為何還籠罩著點點憂傷?那股憂傷,分明在訴說著生活的淒涼和無奈,他心中的不解在一點點地擴大。
“歐陽一帆!”慕容依琳打開門,掩飾不住滿臉的驚喜,“你來了,快進來!”
歐陽一帆向她看去,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毛線短裙,一頭長長的頭發整齊地披在肩膀上,耳朵兩邊各束一個淺藍色的發卡,嫩白的脖子上掛著一串純白的珍珠項鏈,裝扮得如同一個高貴的公主。隻是,她的臉色很蒼白,臉上似乎還掛著一層深深的憂傷,還有一股淡淡的憂愁。
他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他跟著她穿過大門,走進了大廳,一副二十世紀的法國名畫迎麵撲來,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聽老師說過,這幅名為“春”的油畫在法國的拍賣市場上僅僅低價都值四千多法郎,客廳右邊,是三間裝飾的極為豪華的臥室,其中一間的門半敞開著,他朝裏邊看去,一個女人慵懶地躺在床上,她喘著睡袍,頭發散亂地垂著,看見了他,她臉上先是漏出一種驚愕的表情,但緊接著,她的目光就變得凶狠起來,歐陽一帆的全身都不僅一陣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