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家(1 / 3)

嫋嫋上升的香煙後麵,一位白袍少年正在跪拜。他的眼睛透過煙霧,注視著神台上密密供奉的靈位,而這些靈位上的名字絕對是書寫在了開天大陸的人物譜上。

“天下王家!”

作為開天大陸東方大國之首的“天下王朝”,當她從紛亂的人族戰爭中崛起,王家的影子就伴隨左右:

天曆元年,始皇為表彰王邊山從龍之功,封其於安平城,享侯爵銜,號安平侯爵;

天曆251年,安平侯爵王厚雲平定“五胡入天下”;封安平公爵;

天曆293年,安平公爵王德森平定“四王之亂”,封安平王;

天曆334年,安平公爵王載月輔佐“中聖皇”重建“天下王朝”,王家世享王位;

天曆371年,安平王王物雨擊退雲晴王國入侵;

天曆373年,安平王王物雨擊退神聖王國入侵;

而真正令萬民景仰大書特寫的是:

天曆237年,王遠德打退魔族於“從容之地”,

天曆245年,王遠德再征蠻族,得海州七府。而稱為王家五世祖的王遠德更給後世子孫留下“厚得載物”的傳世家訓,而他後麵的有“王家四連天”的後代就用這四字為輩分。

王家的樸實和豐功偉績使“天下王朝”的國人的心中有這樣一句話:

“王家不倒,天下不滅”!

而麵容平靜,胸中起伏著思緒的這位少年就是“天下王家”的第23位家主——王蘭台。

在嫋嫋的香煙中,王蘭台眼裏真真實實的祖宗牌位變得朦朧,他明白這些牌位意味著榮耀,也意味著不幸:到他這一代,“天下王家”整整有11代單傳!有8代的家主是剛滿17歲就當上安平王。

天曆703年5月的這天與往常一樣,白袍少年上了三柱平安香祭拜了祖宗靈位,可少年的心卻有些失落和茫然,因為他即將起程去雲碧城參見“天下王朝”的皇帝陛下,而他的這次出行對於“天下王朝”的全體君臣都算得一個大事:因為他是“天下王家”的少爺,他即將接受的是“天下王家”的安平王的王爺稱號!

王蘭台出了宗廟,他又和守衛在外的侍衛拜見了旁邊的“忠烈閣”,“忠烈閣”裏供奉著王家忠心的家將和奴仆,在王蘭台的貼身侍衛裏,大部分是他們的後人。

安平府的後花園裏,一隻小白兔著急的左穿右轉。

“白胖胖,不要跑啊。”聽到少女的呼叫,胖嘟嘟的小兔更撒開腳丫,沒心沒肺的朝花園的深處飛奔,“我可再不能被你捉到。”白兔子看來死抱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態度再次拒絕了情深深意綿綿的呼喚。

“白胖胖,不乖啊。”少女的苗條身影在空中美妙的騰挪,強大氣機籠罩下的白兔一動也不能動的簌簌發抖,它的脖子在白淨的手下垂手可得。

“玉容,少爺回來了,叫你去呢。”回廊上出現了另一位少女的身影,這也是不足雙十年紀的姑娘,瞄過的細眉下是水汪汪的大眼,高鼻梁,小嘴,活脫脫一個美人。細長的身型,合身的翠綠裙裝上繡著撲花的鳳蝶。

名叫“玉容”的抓兔少女在空中流暢的轉折,她收回了在小兔眼裏視為魔爪的手,輕飄飄的落在回廊裏。

“玉青姐姐,是少爺找我嗎?”她說著抱向對方。

“得了,一身汗味。”玉青的身子輕輕一旋,避開來勢洶洶的玉容。

“哈,姐姐的‘回轉天地’越發精進了。”玉容急馳的身體說停就停,一麵用鼻子在自己身上亂嗅,“我身上很臭嗎?”

“咯咯咯,你的‘回轉天地’修為最高,是不是在表揚自己呢。”玉青笑的眼睛眯成了縫,用手指輕輕捏著玉容的臉頰,“你的味兒啊,我是很嫌,不過少爺是不是就不清楚了。”

玉容因為玩耍使潔白圓嘟嘟的臉透出一層粉紅,微張的紅唇露著兩排白得使人眼眩的牙齒。

“這丫頭,就是這份純真招人愛憐呢。”玉青在心裏想,嘴裏卻仍在打趣,“你呀,正好合適陪少爺洗澡。”

兩個少女的聲音和背影慢慢小去,花園裏恢複平靜,心有餘悸的小兔這才從草叢裏探頭探腦的出來,用毛乎乎的爪子拍拍胸口,“好險好險。”

這是點綴在奇花異草中的小院落,精致的富貴氣息中顯現出深深的大度。從側門談笑而入的玉青玉容打破了靜悄悄的氣氛。從正屋跨出了一位少女,她精巧的眉宇間籠罩著一層爽直和果敢,俊俏的五官顯得英氣逼人。

“兩隻小麻雀回來了?”她彎彎的嘴角象皎潔的月牙,使人望之動情。

“玉英,我把小髒豬抓回來了,正好少爺要沐浴,就在一塊了。”玉青側臉看見玉容粉嘟嘟的圓臉,忍不住又伸手擰了一下。

“玉英姐姐,玉青姐姐總欺負我。”玉容掙脫了玉青,跑向玉英尋求幫助。玉英愛惜的摸摸小丫頭的黑發,“你就告訴少爺啊。”

“就是,我找少爺去。”

“找我什麼事?”隨著男人的聲音,剛才祭拜祖先的白袍少年出現在三位俏姑娘身後。

“少爺,玉青姐姐欺負我。”玉容看見了少年像看見救星。

“喔,是嗎?她怎麼欺負你。”少爺笑著伸出手在玉容的臉上擰了擰。

“哈哈哈。”玉英玉青全笑了。

“恩,她就是這樣的。”玉容感覺少爺的手好輕柔。

“哈哈。”俊郎的少爺也笑了,他的手滑下玉容的臉摟住她的肩,“瞧你的汗味,我就知道你在花園玩,陪我洗澡去。”

玉容順勢擁扶在少爺的懷裏,小聲“恩”了一下。

“哎,還是玉容得寵啊,專門找來啊。”玉青誇張地感歎,搖頭晃腦的顯出醋意。

“那我們一起好了。”少爺笑得像一匹餓狼。

“謝謝大少爺了。”玉青忙不停的擺手,“我還是等你們完了替你們收拾好了。”

看著少爺得意的攬著玉容離去,玉英取笑玉青:

“哎,有人想沾腥又怕刺著,何苦呢?”

“死丫頭,我撕了你的嘴。”惱羞成怒的玉青衝向玉英。

“少爺,我們要去青田郡嗎?”激情過後的玉容按摩著王蘭台的身體。“天下王朝”南方設有一府三郡,一府就是以王家命名的“安平府”。三郡是青田郡,齊北郡和齊南郡。其中青田郡最大,王家的世交花容家族就在青田郡。而花容家族和齊北郡的勝家,齊南郡的月家並稱南方三大商家。

王蘭台的身體哆嗦一下,花容家可有一位他最害怕的女人:花容月。

“看看再說,可能我們時間不多。”王蘭台向來對花容家的大小姐又愛又怕,他混然不知身後的玉容滿臉笑容。

王蘭台上車的步伐輕盈,誰也不知道他沉重的心裏。他和7代的祖先一樣,父親隻是牌位上的一個名稱罷了,而母親和奶奶更相當於一個神聖的存在而不是溫馨的回憶,所有的溫柔是善解人意的丫鬟和侍女們給予的,所以他對她們更為親切,所以他離家的步伐是堅定而快捷。在王蘭台心裏外麵的天空該有幾分的不同。

在雍容華貴的夫人的眼中王蘭台一行人的車馬漸漸消失,她長歎一聲握住身邊漂亮少婦的手低聲說:“他會明白你的苦心,誰讓他生在王家呢。”

少婦的眼淚從眼角不爭氣的流出,她仿佛無法承受兒子離去的打擊靠在了婆婆的身上,嘴裏喃喃的念叨:“台兒,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她們頭頂是王家的正門大匾,上麵有四個蒼勁粗曠的大字:

“厚德載物”

雖說是“天下王朝”第一世家,王蘭台的車駕卻不多,隻有四架雙乘馬車和十餘名侍衛。可在這些身手超強的侍衛護衛下,王蘭台才能心安的坐在馬車裏。按“天下王朝”的定製,無爵銜的民眾不得騎乘雙馬以上馬車。

把安平城的高大城牆漸漸拋在身後不見,坐在馬車裏的王蘭台原本離家似箭的心裏起了一絲的漣漪。這是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越離家越遠,他越發開始懷戀王府,懷戀奶奶和母親。王家流淌的血液怎會讓他不明白她們督促他的苦心,隻是他希望得到更多的關愛,於是越理越亂的離愁像海底的海草纏滿了礁石。

一隻溫暖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王蘭台看見她明亮的眼睛,充滿柔情和鼓勵,王蘭台一下寧靜下來。

“玉色。”王蘭台輕呼她的名字,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這是最了解自己的女人。從小手傳來的暖意裏,王蘭台找回了自己。

“喲,在親熱啊。”高高興興騎在馬上的玉青掀開車簾伸進一個頭打破了倆人的寧靜,“少爺,少奶奶,不好意思,我們到了碧波鎮,小憩一下吧。”玉色從王蘭台手中收回自己的手,揚起手欲打玉青,玉青吐了吐舌頭快速消失在車簾後。

似乎是受到了諸神的詛咒,王家陰盛陽衰的由來已久,而這種行情百年來越演越烈。到王蘭台這一代,王家已經連續有5代單傳,而從他的曾祖父開始沒有一人活到30歲。王蘭台甚至不曾保有自己父親的印象,他的父親王允博在王蘭台還在繈褓裏就乘鶴東去。因此在王蘭台出生後,王家聽從普華寺密宗大師明淨法師的勸告采用了“四星伴日”的古法,讓玉色、玉英、玉青、玉容侍奉王蘭台,而其中最得王蘭台寵愛的就是玉色。

自古江湖和政權相輔相成,在王蘭台出門的時候,在一個偏遠的山裏一片桐葉從樹上飄了下來,它緩慢從若飛燕的麵前滑過。帶有麵紗的若飛燕冷漠的眼睛裏寒光一閃,樹葉突然炸裂,四下飛撒的葉片還沒有落地,象被一個網網住似的慢悠悠回聚在若飛燕麵前又拚成一片桐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