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武館,後院廂房。天還沒亮,周穎就睜開眼睛,抓起床頭的鬧鍾一看,不過五點十分。她沒有繼續躺下,而是揉了揉眼,悄悄起身穿起衣服,從床頭暖壺裏倒出溫水來胡亂抹把臉,抖擻精神推門出去。
後院靜悄悄的,其他人還沒起來,冷風吹著有些冰涼。武館後院挨著一條小巷,直接通到另一條街道,出口剛好一個公交站可以坐到學校。周穎性格有些沉悶,喜歡清早一個人靜悄悄走著。
她的父母早亡,隻留下她和姐姐兩人,靠寄宿在各個親戚家生活。她今年高一,來到省會野原市第二高中讀書,寄宿在姑父家的武館。姐姐周倩,三年前一場大病,心智損害嚴重,初三就不得不輟學,輾轉於精神醫院。
長時間寄人籬下,人情冷漠,讓她有些孤僻;姐姐的疾病,生活的窘迫也早早養成她精打細算,物質現實的習慣。天色依然有些昏暗,她從小巷出來,順著右手邊天橋走到對麵,站在公交站牌下等早班車。
過了約摸十幾分鍾,一輛銀色外殼的電車在麵前停下,周穎登上車,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抬眼打量車廂,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電車繞著街道不斷前行,天色也逐漸亮了起來,走了約摸七八站,周穎下了車,來到位於西城區的仁德精神病院門前。
此時旭陽初升,剛好六點半,醫院的小門開著,一些早起的女護士正打著哈欠,清掃著院落裏的落葉。周穎掏出身份卡,於門衛處登記。門衛是個三十來歲女人,留著馬尾,熟絡地跟她打聲招呼,利落地幫她辦好手續。周穎戴著訪客牌子,進入醫院大廳,沿著左手邊走廊走到獨立病房。
推門進去,姐姐周倩還沒醒,咬著拇指睡得香甜。走近硬板床將姐姐喚醒,周穎督促著她起身穿衣洗漱。周倩和她是胞姐,一頭及腰長發,繼承了母親的美貌,身材凸凹有致,曲線無限曼妙,隻一雙眼睛,露出迷茫天真之色。
看看姐姐已經穿戴起來,周穎拿過她的病人身份卡,去了食堂裏打來一大碗免費的米粥,用勺子喂她吃飯。周倩一身病人服,乖巧地張開嘴含住勺子,將米粥咽下,周穎又舀出一勺,放到自己嘴裏,這就是她的早餐。就這樣,一份早餐兩個人分完,洗完餐具,周穎將姐姐安頓好,這才出來病房,沿著走廊往外走。
整個醫院大廳裏已有人走動,角落一張長椅上,不知何時靠著一位二十出頭的青年,正繞有興致地打量往來的病人。他麵容幹淨俊秀,留著兩寸短發,一身灰色運動服,右手摸著下巴,一雙眼睛深邃幽深,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周穎路過大廳,抬眼就注意到了這位青年,他長的很帥!青年見周穎望過來,衝她含笑點頭,而後繼續他的觀察。
周穎也不多想,匆匆離開病院,搭電車往學校趕去。踩著上課鈴聲,周穎進入教室,她的班級是高一七班。整個班級足足八十多人,剛入學不久,許多同學的臉她還認不清,對於其他同學而言,素顏衣著樸素的她更是毫不起眼。學校裏上午是文化課,教述基礎的文學、術算、曆史、法律、繪畫等等學科,這些是她最拿手的領域。
自第二節課起,周穎的肚子就不停地在抗議,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上隻吃了一些米粥,哪裏夠用!這倒不是為了減肥,她本身就纖細窈窕凸凹有致,和姐姐不相上下;也不是為了節儉,她本來就沒錢可省。這全是因為寄宿的親戚不給飯吃罷了!
母親的資產被這些親戚瓜分地一幹二淨,若不是收養法律規定,恐怕她連住處都沒有一個,隻能天天睡街上!有時候她會忍不住想,若是沒有這些親戚就好了,她就有資格住到孤兒院,比現在強了百倍!
課間休息,她悄悄走到水龍頭灌了許多涼水,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一路挨著到了中午,周穎收拾完課桌上的書本,一路小跑往食堂趕去。政府對於基礎教育醫療和交通的免費,讓她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學校中午提供免費的飯菜,隻是口味一般,沒有太多學生去吃,高中生大多喜歡去外麵的餐廳和飯館吃飯。
但是,這些飯菜就是周穎的主餐,多虧了這些,她和姐姐才沒有餓死。來到食堂,周穎碰到了一些熟麵孔,卻是有同學早就到了。這些同學大都素顏衣著寒酸,和周穎一樣眼巴巴望著櫥窗,也就隻有她們,才吃著這些飯菜。
排著隊打了一份豐盛的午餐,周穎找了個角落,坐在餐桌邊低頭狼吞虎咽。菜大多是不值錢的蔬菜,還有一大堆廉價的野獸大腸,開水煮熟加些鹽,吃起來毫無口感。周穎吃的幹幹淨淨,正要去添些飯,食堂正中突然有些喧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