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罹焰怒火高漲的時候,前方傳來冷硬如鐵的聲音:“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則,本王會讓你們所有的人生不如死!”傷了她,即使那是他一手培養起來、跟他出生入死的人他也會毫不留情!
當罹焰退下後,千夜墨芴坐起身來,啪地一聲拍碎了桌前的文案。她,難道連一點兒機會都不給他嗎?
為什麼!
他在心底無數遍地問著這個問題,一遍又一遍,卻終是找不到答案。
管家張伯沒武功,他隻聽得裏麵啪的一聲脆響,緊接著便是無邊的沉寂,心中有些擔憂,喚道:“王爺,王爺,您沒事吧?”
良久,屋裏才傳來低沉嘶啞的男聲:“本王沒事,張伯,你再將那些梅子送到湮韶閣去。若是她再不收,你便將它們都扔了吧。”
張伯一驚,那可是王爺好不容易才尋來的梅子啊,萬一王妃再不收……他的驚異最後都化為一聲幽幽的長歎。王爺和王妃這樣不知道要鬧到什麼啊!
當張伯將那些梅子送回湮韶閣時蘇洛衣正在假寐,聽了千夜墨芴讓張伯傳來的話,蘇洛衣的嘴角冷冷地牽起這麼一絲嘲諷。這個男人還真是霸道得緊,他真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嗎?她偏偏要告訴他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如他所想像的那般發展,而他不是神,他控製不了她——
看著張伯,蘇洛衣淡淡地說道:“這些梅子還是給王爺送回去吧,若是他想扔了,那直接扔了便是,不用再送過來了。”
張伯犯難了,青芍想接過卻也知蘇洛衣的脾氣若真是犯起了倔,誰都勸不住的。
“王爺?”張伯在書房外,端著那盤梅子詢問道:“這梅子……”
“她沒吃?”聽著張伯的聲音,千夜墨芴的心咯吱一下,她終是拒絕了,隨即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便扔了吧。”她若是不要,留著何用?
“這……”雖然他不知道這些梅子究竟怎麼得來的,且看剛才罹焰侍衛的樣子便已知這些都不易,如今真要扔了?
正在張伯猶豫之際,突然一陣勁風襲來,張伯隻覺手中一空,然後一聲脆響,瓷盤碎裂之聲傳來。漫天的梅子好似大顆的雨滴自天下落下,劃過一道道哀傷的弧度,最後滾落在雪地裏。雪,仍舊肆無忌憚地下著,不僅沒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猛了。很快便將那顆顆梅子掩在雪堆之中。
書房外的長廓上,此時,獨剩那個一身冷冽的黑衣男子。風,揚起他的衣角獵獵翻飛,他如墨的發絲毫無章法地揚著,交織在一起,好似一張網,將他困在了那中間。箍得他幾乎找不出任何任何出路,就那樣垂死地掙紮。
他就那樣迎風而立,偶爾有雪花飄落在他的眉眼之間,融化了,滴進他的眼角,然後再流了出來。仿佛流出來的不是雪水,而是他的眼淚。隻是那些雪水終究抵法這風的強勁,風一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蒼瀾大陸一千五百四十一年,淩天國二百七十三年,十月初十,木寒國與淩天國締結百年友誼。木寒國五公主軒妗嫁給淩天國錦王千夜傾泠為正妃,以示兩國友好。
木寒國與淩天國皆是蒼瀾大陸上極強盛的國家,此兩國交好,消息很快便傳遍開來。而今日,便是十月初九,整個祁城除了桀王府外都洋溢著一股喜慶的熱鬧。
然,在這全城共樂,普天同慶的時候,暗湧也在逐漸翻滾著。明日才是嫁入錦王府的日子,所以現在軒妗與皇子軒澈仍舊住在驛館。
外麵月滿霜華,彎彎高掛於天際,寒冷的雪仍舊在飄著,飄落在枝頭,然後結成一簇簇樹晶。幾隻鷹鷲的嚎鳴劃破天際,空茫而蒼涼。
軒妗一直坐在窗前,看著外麵的大雪,看著那些冰冷的風吹著雪花亂舞,就如她的命一般,猶不能自主。
突然,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立在她的身側。也是在那一瞬間,軒妗的臉上已然褪去了淡淡的哀愁,盡是傲氣和冷然。她看了來人一眼,淡淡地說道:“父皇這次又下了什麼命令?”
“皇上說公主這次做得很好,嫁給錦王,暗中分裂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想辦法讓他們徹底僵化。我們木寒國再坐收漁翁之利。”透著微弱的光,此時方看清,此人身材挺拔,是個男子。而他的身上都被黑布包裹著,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