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當蘇洛衣起身時,才發現天氣竟又比前幾日冷了幾分。那些披風已經抵擋不住這樣的寒冷,所以青芍取了一件貂皮大裘披在她的身上。
打開門,院裏銀裝素裹,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皚皚白雪,甚至連遠處的山上都好似被披上了屋潔白的衣掌,那般輕盈,那般純潔。空氣中還飄著雪,可是卻並不大,飄落在人們的肩頭便滑落了,隻是那股透涼的寒意卻隨著皮膚鑽了進去,然後融入血液中流遍全身。
忽然隻聽得“啪啦”一聲脆響,一堆積雪壓斷了枯枝,然後重重地壓了下來。而在那雪塊的下麵,便是一盆盆波斯菊。隻是昨天還開得如火如荼的菊花經過了一個夜晚的風雪已經被摧殘得隻剩下一片狼藉。菊花枝已經被打彎,上麵蓋著一屋厚厚的雪,不遠處的雪地裏偶爾還露出一瓣金黃證明那些菊花曾經存在過。
“昨天還開得那般豔麗的菊花,今日卻隻能埋在雪堆中。”蘇洛衣望著大片的雪地感慨地說道。
“是啊,今天還真有些怪氣。以前吧,雖然冬天也來得比較早,隻是沒想到今年來得還要早,這菊花都還沒有開過呢,竟然又下起了雪。”青芍有些疑惑地說道。
蘇洛衣回頭衝她笑笑便踏著累碎的腳步朝桀王府的大門而去。如今不與蓼藍置氣了,所以她今日也沒有故意讓他們等。
隻是當她來到王府大門時,卻仍舊呆愣住了。隻是見大片茫茫的白雪中,一輛華麗的馬車立在那裏。而馬車旁邊,那個男子長身玉立,仿如瓊枝般卓然。映著背後那蒼茫的白雪,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味道。
不同於平日,今日他的頭發全部盤了上去,隻用一頂金冠高高地束起,說不出豐神俊朗。即使隔了這麼遠,蘇洛衣仍然能夠感受到他周圍那股渾然天成的霸氣!
他,還真是天生的王者,隻是不知道最後他與千夜緋羽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君主。
千夜墨芴就那樣淡淡地站在那裏,他的眼眸幽深似海。隻是那如墨般的黑眸中,卻自那個女子出現時便開始泛起了漣漪。
蒼茫的白雪中,一襲青衣的女子外罩雪白大裘緩步踏來,發絲如墨,在風中翩然舞動,身姿婀娜,步伐搖曳間有著說不出的清媚豔麗。她脫欲的美竟是映得周圍的一切都毫無美感,天地間,仿佛都隻剩下那個女子輕盈的步子。
隻是她剛走到王府大門口,千夜墨芴瞳孔一縮,然後翩然起身,一把摟過女子的腰身飛掠到一旁,動作如行雲流水,翩若驚鴻,宛若蛟龍。
他們剛剛落定,隻聽得“啪”的一聲重響,屋頂上滾下來一堆雪,重重地砸在蘇洛衣剛才站立的地方。
好險!
蘇洛衣離開那個懷抱,對著千夜墨芴淡淡笑道:“謝謝!”說完便率先朝那輛馬車走了去。
沒有溫香軟玉在懷,千夜墨芴幽深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失落,隨即又恢複了一貫的冷然。他看著他的手,眸光倏地變得幽深。那裏,剛才攬過她的腰身,她的身子是那樣的柔軟,好若無骨的靈蛇一般,總是在不經意間撩起人心底的防線。
以前,他不是沒有攬過她。隻是這次,他卻明顯地感覺到她的腰身變粗了些。至於為何會變粗,他心裏自是清楚的很!
雖然李禦醫早就告訴他她已經有了身孕,可是如今親自感受到了,為何他還是那般地糾結,那般地痛徹心扉!
自己的心愛的女人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還是他的仇人的孩子,對於這樣的事情還能無動於衷?他真的做不到!
可是做不到又能如何?傷害她,他做不到。可是偏偏她肚子裏的那塊肉又是他心中的刺!
這些天,他無疑不徘徊在仇恨與理智的邊緣中,徘徊在那些疼痛的過往與對她無盡的愛戀中。那種痛苦,那種彷徨,那種無助,是任何人都不能體會的!
千夜墨芴眸光愈加幽深,笑了笑便提步跟了上去。雪光映在幽深的眼眸中,冷冽如刀。
這個馬車倒是極為寬敞,更特別的馬車不同於一般的馬車,這輛馬車不僅做工精致,布置高雅,還很舒服。裏麵還擺了一張軟榻,上麵鋪上了一層厚厚的虎皮,同時還放著兩件大裘。隻是看起來卻與這輛馬車有些不搭掉,顯然是才放上去的。
蘇洛衣當然不會自戀到以為這是千夜墨芴為她準備的,所以她徑自向旁邊坐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