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威廉的遠遠注視不同,當來自黑洞的天火傾瀉而下時,正踩著浮屠重劍破風斬浪的明月與蘇菲恰好在天火的覆蓋範圍內。
熾烈的天火焚蒸著大片的海域,無數滾燙蒸汽中是如雨落下的天火,仿佛末日一般。
蘇菲撐起防禦力場,將可瞬間讓人碳化的高溫隔絕在外,但由於天火傾瀉的太過猛烈,防禦力場撐起來沒多久,蘇菲的額頭便冒出細密的汗水,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以她們目前的前進速度及天火覆蓋的範圍來看,在衝出來之前蘇菲的防禦力場便會崩潰。
哪怕她們是高階能力者,在如此猛烈的天火覆蓋下,也斷無幸免的可能。
明月不用細想也清楚眼下的局勢,除了潛進大海,沒有別的辦法。
明月穩定而有力的雙手扶向腰間,握住了蘇菲的手掌,心意相通的蘇菲瞬間便明白了明月的心思,立刻縮小防禦力場的範圍,以降低能量消耗,爭取多維持一段時間。
就在她們準備潛入大海時,一股莫名的感覺出現在她們頭頂的天空中。
就像是卑微的奴隸麵對暴戾的奴隸主。
就像是下等生命仰視更高層次的高等生命。
這種感覺很短暫,稍縱即逝。
緊隨短暫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異常感覺而來的,是無邊的恐懼。
發自靈魂的恐懼。
她們抬頭仰望,隨即看到幾個黑色物體穿過天火,落向大海。
直覺告訴她們,這幾個黑色物體,是恐懼的來源。身體則本能的想要離這些東西更遠一些,但明月並不打算聽取本能的意見。
不假思索的明月,腳下猛然用力,重劍浮屠厚重的劍身上光芒大綻,追著黑色物體向海麵下急墜而去。
無路可退的蘇菲,握緊了明月的手掌,與她一同墜向海底。
反正不管是海底還是星空,總不會讓你個小丫頭孤單。
在這短暫的瞬間,普通人和低階能力者或許無知無覺,但越是能力強悍的強者感知的越清晰,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在渴望著力量的同時也在恐懼著力量,以及一切未知的東西。
在所有的未知裏麵,天空中的黑洞一直都是恐懼的最大來源。隻是一直以來,人們認為這種恐懼,是自己想出來的,其實並不存在。
自欺欺人這種事情,從來都是擅長的。
但當天火從天而降後,哪怕是最愚蠢的高階能力者也堅信恐懼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正在變得越來越糟。
海岸上,能力位階高達八階的索隱依舊謹小慎微的站在那裏,來自天火中的恐懼讓他遍體生寒,但與這並不如何真實的恐懼相比,老威廉反而顯得更可怕些。他垂首站在那裏,依舊不敢稍動。
老威廉眯著眼睛,注視著遠方海天一線處的天火傾瀉,此時的他,看不出喜怒,就像是一隻收攏了羽翼的鷹。
極短時間內,這個如鷹一般的老人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刻了些,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終究還是來了。”
索隱知道這句話不是說給他聽的,很明智的沒有接話。
先前消失不見的女王伊麗莎白不知何時出現在海岸上,與老威廉並肩站在海邊,抬頭看著遠方如同滅世的景象,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臉上露出些許不忍,同為人類巔峰能力者的她,自然清楚那兩個小姑娘恰好被天火覆蓋,隻怕是凶多吉少。
隻是命是別人的,擔心也無用,更何況擔心這種情緒本身就是多餘。她收回遠望的目光,說道:“之前不管我們承不承認,恐懼確實無處不在,現在已經到了家門口,我想說的是,你兒子的仇還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