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項奴(1 / 3)

凜冽的疾風暴雨已經不眠不休的下了整整三天三夜了,項奴在風雨中獨自前行著,他並不像別的人那樣在風雨中會行走的很艱難,相反,他走的很從容,大步不緊不慢,堅定而又踏實,腰上的一串鈴鐺隨著他的腳步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這是這片大地上唯一屬於人所發出的響聲。風雨擊打在他的身上,他卻毫無感覺,如同在豔陽高照的萬裏晴空下趕路一般不為所動,放眼整個北方平原上,似乎隻有他一個活的身影在移動,方圓百裏之內都沒能見到另一個能動的東西,沒有活人,甚至連活的動物都沒有,天地之間似乎都已冰封,都已沉睡,而這一切都不會是他關心的,對他來說活物或是死物都沒有實際的區別,因為他根本不懂什麼是生死,他是遊離在生死之外的存在,他是死靈法師。

風雨繼續無情的抽打著這片廣袤的死亡之地,在這個本應生機盎然的時節裏,平原上卻看不到一絲的綠,隻有隨水流淌的泥漿和猙獰無葉的枯樹,這還是人間嗎?太陌生了。曾經雞鳴犬吠的村舍如今變成了泥濘無聲的墳墓,而巍峨宏偉的邊關要塞也淪落的破敗荒蕪,五十年了,死亡與蒼涼已經成了一切風景的主色調,整個北方平原,整個長江以北,活人比黃金還稀罕還珍貴,為數不多的幾個活人聚集區還都被食人惡魔們飼養著,窺視著,項奴正是要去其中一個,去找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這是五胡亂華時期,是中華民族史上最黑暗悲慘的一頁,茫茫北方大地,在各種外族的輪番屠殺下,漢民族已瀕臨滅絕,曾經江山多嬌如畫的長江以北,竟變成了野蠻民族的樂土,變成了橫屍鋪就的天地,匈奴,鮮卑,羯,羌,氐,五個最野蠻的民族走馬燈似的在整個北方橫行肆虐,每一次肆虐都是對中原生命的一次洗劫,一切都變得沒有了秩序,隻剩下了生或死,死者大多被五胡屠殺後變成了他們的食物,而生者,不是作為他們圈養的“雙腳羊”一樣屈辱的苟且著,就是如同老鼠一樣過著不見天日的半穴居的原始生活,無時無刻不膽戰心驚的活著,沒有人再奢望有救世主的救贖,麻木的活著隻是為了某一天像牲畜一樣被放血宰殺,成為他人的盤中餐,口中食。

項奴已經保持這樣的速度走了一千裏了,身為死靈法師,他不需要像常人那樣進食和睡眠,更不會懼怕沿途遇到的各式土匪路霸和凶殘而食人成性的野蠻人,他有他的防身法門——操縱黑暗而邪惡的死靈法術來禦敵和自衛,而他身穿的黑色粗布長衫與隨身佩戴的各式法器也會誤導匈奴,讓他們以為自己不過是和他們一樣的野蠻民族而放任不管任他自由來去。

雨依然無情的下著,似乎上天想用這場雨洗刷世間的一切邪惡汙跡,項奴來到了一個曾經是村莊的廢墟前,這樣的廢墟他一路不知見過多少了,都是千篇一律,毫無生氣,除了殘垣斷壁,就隻有被吃的隻剩下肢體的零散死屍,這個似乎也一樣,村莊如同那些遍布其中的屍體一樣,是死的,沒有生命的。突然,他透過綿綿不絕的雨聲聽到了人的聲音,莫非這裏還有活人?他閉上眼睛,用他那靈敏的耳朵定位聲音的來源,在村莊深處,有四五個人在活動,他們在笑,其間還伴隨著尖利的哭喊與咒罵,又有一個人即將被匈奴吃了嗎?他們的“雙腳羊”還不夠他們食用的嗎?怎麼會來到這麼一個荒涼偏僻的小地方來?他顧不得想這些,靈敏的聽覺指引著他準確的向發出聲音的房子走去,腰上鈴鐺的響聲隨著他的腳步變的更有力更有節奏了,聲音越來越真切,除了一個孩子死前絕望的呼叫聲外,其他的是幾個人要吃人之前的對話,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三哥,不如把他帶回去再宰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