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聽著屈寶如的話,看著屈寶如羞慚慚的低著頭的小女兒情態,霍去病嘿然出聲:“屈姑娘你在世人眼中已千好百好,哪都好,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改的。可惜——就是入不了我霍去病的眼!”霍去病站了起來,拖長了音,抬高了聲音,最後一句話落地鏗然有聲。屈寶如低著頭聽霍去病說話,聽到前半句不由得喜上眉梢,待到霍去病一個“可惜”她立刻抬起了頭,目光裏帶著些惶然,手驀然捏緊,指間微微發白,心躁動不安起來。眼神碰到霍去病的,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冰冷,心越發的不安了起來。待霍去病將拖了半天的可惜後麵的話講完,屈寶如的臉由青變白,又由白變青,珠淚在眼裏滾動,胸脯氣的一鼓一鼓的,她抬起手就衝著霍去病打去,嘴裏說:“霍去病,你欺人太甚!”預期中巴掌沒有落在了霍去病的臉上,霍去病緊緊的握住她舉起的手,寬厚的手掌覆著她的手腕,怒視著屈寶如,在霍去病的目光中,屈寶如的臉色血色漸失,越發的慘白了起來。霍去病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之情,說:“屈姑娘,你要撒潑耍賴盡可以去找別人,我霍去病可不吃這一套!你喜不喜歡我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至於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你的!”霍去病鬆開了屈寶如的手,往門口走了幾步,站定微微笑道,笑中卻帶著冷意,“這是實話,或許實話傷人,可是總比我給了你一線希望,讓你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可是最後等來的結果卻是絕望要好的多!要知道……”說到這□,忽聽得門外發出幽幽一聲長歎,竟似蘇雲舒的聲音。那歎息之聲充滿了淒苦,霍去病一愣,趕緊推門而出,舉目四顧,哪見得半個影子,霍去病心下猜疑可能是自己聽錯了,當下也不回轉,喚過兩名兵卒,讓他們把屈寶如帶走,一定要帶回長安,把她交到她家人的手上。
當霍去病鬆開了屈寶如的手,屈寶如一時站立不穩,後退幾步,跌坐在地。她倒在地上,花容慘淡,靜靜不發一語,後麵霍去病所說的話,她似乎聽見了可是卻又仿佛沒有聽見,低頭細看自己的手腕,淤青一片,有一股疼痛細致的在手腕四周蔓延開來。雖是夏季,可是冰涼的地板上還是傳來陣陣涼意,透過膝蓋骨涼上心。有淚滴落,沒入身上的錦衣上,迅速的暈化開來,像夏日嬌豔的花兒在怒放。屈寶如垂落在身邊的手無意識的一動,碰到了自己掉落在一旁的匕首,她拿了起來,呆呆的注視了片刻,舉起對著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咣當!”一隻銀簪從旁射來,打落了她手中的匕首,屈寶如剛才隻是因為一時心灰才求死,如今被人阻止,她也就沒有了那一時的求死之念了,這時霍去病派的人進來,要送她走,她避開了進來人的轄製,昂首挺胸的說:”不用你們送了,我自己會走,你們們替我告訴霍去病,我會在長安等他!”可兩親兵不敢違背霍去病的意思,還是跟著屈寶如一起走出了軍營。在他們出營,蘇雲舒從暗處閃出,目送他們的背影逐漸在地平線上消失。微微一歎,搖了搖頭回營了。
霍去病到各營查探了一番,吩咐大家整頓好行囊,一個時辰後大軍起拔,趕往北地,奔赴河西。夏日的傍晚,太陽即將向地平線下落去。戈壁上天與地連成一片,幹旱的平原上,稀稀落落的點綴著幾棵枝葉稀疏的紅柳,幾棵沙棘在幹旱的微風中輕輕的擺動著長滿鉤刺的身體。
廣袤的大地上,一支兩萬人的騎兵正在休息,他們連營帳都沒有搭建,隻是卸下了馬鞍,鬆開了鎧甲。聚在地上呼呼大睡。睡著的霍去病睜開眼睛,手搭著涼棚看看天色,翻身坐起,對著一旁擔任警戒任務的兵卒打個手勢,這些兵卒立刻喚醒了睡夢中的同伴。霍去病看著身旁的錢小多說:“傳令下去,一刻鍾之後大軍出發,飯食就在馬上解決!”霍去病率領大軍從北地出塞之後,因為是夏天,白日裏大漠的酷熱將士們厚重的鎧甲穿在身上根本忍受不了,好多兵卒都中暑了,經過考慮,大軍白天休息,夜晚出發,這樣一來不僅更好的掩飾了行蹤,而且大漠的夜晚和白日的酷熱根本截然相反,這時的中午你打赤膊還是覺得熱,可是到了晚上你穿上夾衣還覺得有些涼意,對於這些不適應大漠氣候的漢軍行軍趕路蠻好的。
霍去病騎在馬上,偷偷注視著身旁的蘇雲舒,一路走來,霍去病對蘇雲舒的驚異越來越大,初時看見蘇雲舒身著胡服以為她隻是借重衣服的厚重掩飾自己的,可是到了大漠之後卻發現蘇雲舒的表現比當地生活的匈奴人還要好,似乎如魚得水,非常適應大漠的生活。誰都知道在茫茫的草原裏,辨別方向是最難的,無論是誰,大家都是靠著經驗和辨別星辰來確定方向,但是蘇雲舒卻比投降過來的匈奴人和玉有傑及吳林峰這樣的人更快更好的確定方向,熟悉的程度有時都讓人懷疑是不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驃騎將軍,斥候來報,說是越過烏戾山,烏盩河,狐奴河這一帶已經嚴防密布。休屠王和渾邪兩王除了整合兩部的大軍之外,還糾集了鮮支、寇頭、烏譚、赤勒、捍蛭、黑狼、赤沙、鬱鞞等大大小小至少二十多個部落的青壯在那裏守著,看這陣勢這次是要報春天將軍在河西的一箭之仇了。”高不識策馬上前,對霍去病說。高不識是一個結結實實三十多歲的匈奴人,他和趙信一樣早年投降漢朝,也在衛青麾下,這次霍去病挑人,把他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