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那是死罪?”蘇雲舒拿起一卷寫滿旁注的兵書遞到霍去病麵前,“不是胸中自有百萬兵,不需要學習孫吳兵法嗎?那這是什麼?這當著陛下的麵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可是不隻一次了。”蘇雲舒看著兵書上密密麻麻的注解,深有感觸:“都說你行事輕狂大膽,眼裏除了匈奴人,再也看不見其它的了。表麵看上去的確是這樣,可是細細忖度你的言行,確實讓人極為震驚,你的一言一行都是極有分寸的,特別是在麵對陛下時,該張狂時張狂,該藏拙時藏拙,你的所作所為是那麼的恰如其分,思慮的是那麼周全,雖然看上去諸多的犯上之舉,但是對於陛下如同隔靴搔癢,從來沒有真正觸犯陛下的逆鱗所在。一次兩次還能夠說成是碰巧,可是若是一直都是這樣,那麼你果真是大家認為的那個做事隨心所欲,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妄為的霍去病嗎?”
蘇雲舒一雙美目死死的盯著霍去病,看著他不動聲色的麵容,歎道:“今天江萍問的那個韓嫣的事情你果真不知道嗎?”
霍去病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渾身透著從容與冷峻,眼神清明而沉穩,開口:“知道和不知道又什麼不同嗎?”這句話已經變相的承認他是知道韓嫣的事情的。
韓嫣乃是弓高侯韓頹當的庶孫。人生的俊美無比,是武帝在做膠東王的時候的伴讀,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那是總角之交。由於韓嫣擅長騎馬、射箭,而是在揣摩上意上更是無人能比。對於武帝對匈奴的心思他早就了如指掌,因此韓嫣事先學習、熟知了胡人的兵器和陣法。遇到武帝詢問,他總是對答如流,由於這個緣故,他更加得**,年紀輕輕官職高至上大夫,他所得到的封賞,也遠遠超過了旁人。韓嫣喜歡騎射,經常外出射獵。但是與別人不同的是,他不用弓箭,而使用彈弓,用的彈子是金彈丸。而且用起來毫不吝嗇,每天都要用掉十幾枚之多。因此,貧家兒童緊隨他的身後,看到金丸的落處就敢緊去搶拾,將落地的金丸一一拾去貼補家用。因此傳唱歌謠:“苦饑寒,逐金丸。”韓嫣少年富貴,為了固**,他討好皇太後,將皇太後未入宮前嫁人生的女兒引介給武帝,雖然讓修成君金俗和皇太後母女團圓,但是卻也將皇太後的不光彩往事昭顯天下,引起了皇太後的嫉恨,再加上他不顧君臣之禮與武帝同吃同睡,引發傳言他乃是武帝的男**,因為武帝武帝初登基,沒有兒女,此傳言對武帝不利,王太後以韓嫣擅用帝王儀仗戲弄江都王劉非為罪責,又因為韓嫣可以隨意進出後宮,又給他定了一個**後宮的罪名,賜死韓嫣,武帝親自替韓嫣謝罪求情,但是皇太後堅持不肯赦免。年紀輕輕的韓嫣隻得自殺。韓嫣的死不僅使武帝失去了一個朋友,而且因為韓嫣武帝跪求皇太後,希望能夠得到赦免,都沒有成功,這對於主控欲極強的武帝是一場羞辱,而且人們一提到韓嫣,就會想到皇太後令皇室蒙羞的事情。諸多原因形成了韓嫣是武帝的一個逆鱗,不能觸摸。
霍去病少年得**,而且人物生的俊秀,在他沒有赫赫戰功的時候,武帝對他的青睞必然會引起流言蜚語。想必一定有不少人將霍去病和武帝的這個早年的“男**”韓嫣相提並論,對此霍去病不會沒有耳聞。那麼關於韓嫣的事情霍去病要是不知道那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隻是他知道什麼時候該明白,什麼時候該糊塗。
蘇雲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神情惆悵感傷,聲音清冷而悲涼“你怎麼對待別人我都不管,也不會過問,可是我沒有想到有你會把它用在我的身上,到了現在你還是不肯說麼?”
霍去病靜靜地聽,隻覺得心神一顫,低頭沉思了片刻,遲疑地問:“能不能夠告訴我你怎麼知道這隻金鳳搖不是我送的?”
“‘厭次雙姝,奴媚雲嬌’,你是見過我姐姐爰鳳儀的,她的美是明麗嫵媚中帶著颯爽的英氣,豪邁英勇,全無女子扭捏拘泥之態,另有一種傲骨風姿。嬌豔明媚,瞳眸凝邃中帶著無比的堅毅,一雙在女子臉上少見的濃眉,使得她在美豔之中,流漾英氣,本該是矛盾的對比,在她身上卻顯得如此自然。身為女子卻有男兒的疏朗與開闊胸懷,不為女兒的皮囊所累。白日裏佻達灑脫,顧盼間神采飛揚,須眉也須自拙。隻有這樣的人,她清朗的悠遠、飛動的飄逸才能夠壓得住剛硬。我乃是一個典型的江南女子,氣質柔弱,與金鳳搖的硬朗不合。以你做事的端詳怎麼可能會送我這麼一件不適合我的首飾,何況還有損壞?”
“姐姐思慮之縝密也是不多讓,這是別人托我送給你的!”霍去病知道瞞不過隻好點頭承認。
“是誰?”蘇雲舒聲音顫抖,激動萬分。
“是李陵!”霍去病不情願的吐出他的名字。蘇雲舒聞言身子搖搖欲墜,可是臉上卻沒有太多意外,一副在意料之中的神情,李陵身處渾邪王部落裏此次霍去病出征河西,和渾邪王部落的人交戰,待到看到那金鳳搖造型與大漢不同,她便懷疑是霍去病在匈奴所得,她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是李陵讓其帶回來的,因此追問霍去病這金鳳搖的來曆,沒想到這個連她自己都認為不太可能的事情竟然變成了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