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大一小兩輪紅日自東方緩緩升起,霞光萬丈,蒼莽“桑山”體表的零星草木漸漸枯萎。
苦桑村村頭,亂石堆砌的院落裏,一名身穿粗布灰衣、長相平凡的少年正在練習紮馬步。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的年齡,姓伏名雲。他身材矮小,麵黃肌瘦,似營養不良,又似生過一場大病。
“爹說過,在我出生那晚,有大妖作祟,娘和爺爺為了保護我,盡被大妖慘殺,我一定要苦練肉身,一定要報仇……”
想到這裏,伏雲那雙原本幹淨到近乎純粹的眼眸中閃過一道戾氣,如凶禽猛獸一般。
可惜,他心有餘而力不逮,僅僅隻是紮了小半柱香不到的馬步而已,他就覺得雙腿發麻,後背處的脊椎骨陣陣酸疼,渾身上下不停顫抖,一副隨時都會摔倒在地的架勢。
“不行!我一定要堅持!”
“別人能夠做到的,我伏雲也一定可以!”
“我不是廢物,爹說過,我曾是身懷‘元始靈根’的天才至尊……是……”伏雲咬緊牙關死撐。
熾熱的晨暉下,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前冒起,背心處也漸漸大汗淋漓,浸濕了衣服。
“啊喲……”
三個呼吸之後,一聲驚呼,他猛然摔倒,額頭砸在地上一塊重逾千斤的圓形石磨盤上,疼得他眼冒金星、撕牙咧嘴。
“我草你媽的元始靈根!”摸了摸額前流淌的鮮血,如賭氣一般,伏雲掄起拳頭,用力砸向九尺方圓的石磨盤。
“啊……”
血肉之軀哪裏能抗得過堅硬的磐石?伏雲吃痛,一聲慘叫,趕緊縮手。
“哈哈……哈哈……”
這一幕,恰恰就被院門外經過的三名少年看到,其中為首一名年齡約莫在十八歲左右的少年叉著腰哈哈大笑,他不屑地盯著伏雲,嘲諷道:“伏雲,認命吧,你天生就是廢物,後天再努力也休想改變!”
聽了少年的話,伏雲強忍著拳頭上的劇痛,無聲無息從地上爬起來。沒有多看院門外的三名少年一眼,他轉身就準備進屋,單薄的背影是那麼孤獨、那麼瘦弱。
咻!
就在伏雲剛剛轉身抬腳時,少年隨意將腳下一枚鬆果踢向伏雲的背心處。
“啊……”
好似受到了千斤巨力的撞擊,伏雲一個站立不穩,整個人直接飛撲出去。
“伏雲,一枚鬆果都能讓你摔出這麼漂亮的狗吃屎,你還真是廢物中的至尊啊!”少年說著,一腳將院門踹開,帶著兩名同伴大搖大擺走進院子。
“呸!”他居高臨下,一口濃痰吐出,然後腳踩伏雲的後背,不屑地道,“伏雲,你就是一個廢物,沒有靈根的廢物!”
“洪錚,你這個王八蛋!”掙紮的雙手摸到地上的惡心濃痰,伏雲忍不住罵了一句。
“廢物,你竟然敢罵我?村裏六歲大的小屁孩都能一拳打得你滿地找牙呢,你敢說你不是廢物?”少年單手撐著膝蓋,猛然用力踩踏伏雲的後背。
“噗……”麵黃肌瘦的伏雲嘴角溢血,隻覺得身體都快坍塌,但是,他始終咬著牙奮力掙紮,不言不語,一臉的堅毅。
可惜,他的力量太弱小,被少年直接忽略掉,無論他如何努力,也無法從少年的腳下爬起來。
“連阿貓阿狗都有靈根呢,偏偏你這個怪胎卻沒有,也不知道你那殘廢老爹短命老媽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生下你這個怪物啊……”
“伏雲,我勸你還是躲到茅坑裏拉泡屎撒泡尿把自己憋死算了,像你這樣的廢物活著多累多委屈?又要遭人白眼又要受人欺負的……”少年身後的兩名同伴雙手抱胸,高高在上,紛紛出言羞辱、打擊伏雲。
拚盡全力卻無法從少年的腳下爬起來,即使千百個不願意也還是聽到了譏諷和嘲笑,此時此刻,伏雲覺得自己就是受人欺淩的螞蟻,是遭人嫌棄的鹹魚。
可是,螞蟻可以搬龍象,鹹魚尚且能翻身,他伏雲呢?
將近十二年了,從記事那天起,“廢物”這個綽號就死死地扣在了伏雲的頭頂上,他受夠了村民們在背後的指指點點,受夠了長輩們在背後的議論紛紛,受夠了同齡人的嘲諷和欺辱!
別人用看狗的眼神可憐自己,用看怪物的眼神同情自己,那種感覺,真的是煎熬!
回想起十二年來所受的屈辱,被踩在地上的伏雲渾身上下怒氣滔天,目眥欲裂,他用力攥緊拳頭,拚死掙紮著要從地上爬起來:“洪錚,你們這些王八蛋早晚得被我這個廢物宰掉……”
不甘的咆哮聲自伏雲的牙縫中擠出,聲震四野!
仿佛是感應到了伏雲身上的滔天怒火,不遠處,老桑樹下,一枚拇指粗細的小石頭突然之間化為一道妖異的青芒,青芒微弱,速度卻快逾眼球,趁著眾人不備,瞬息之間鑽進了伏雲的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