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
跟故事會一樣老套。
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應該是我的童年,又或許不是。盡管我父親一再重複那隻是我小時候的臆想,可我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十分清晰,卻又有一種古老的模糊概念,模糊到我一想起此事,那仿佛來自恒古的蒼涼氣息就會充斥我的大腦。現在回憶起來,隻能勉強回憶出一個模糊至極的片段,甚至連開始和結束都沒有,隻記得中間的一段情況。
我出生在長江中下遊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裏,村子裏沒有什麼田地和特產,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幾代人都是靠著母親河活著的,可因為沒有土地,所以生活其實十分艱難,那個時候很流行去外地打工,村子裏幾乎所有的壯年都在外地拚殺,留下的往往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我家當然也不例外,我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父親一直在外地打工賺錢,5歲以前我對他的印象模糊到隻剩下一個男人的輪廓,模樣什麼的完全沒有記憶,大概從5歲開始,我的腦子裏才出現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的臉,敦實而強壯。臉上的表情永遠是凝結住的,仿佛被520膠水粘住了一般。那是我的父親。
而我的印象中,從來沒有母親哪怕一星半點的記憶,後來我大了一點的時候,爺爺曾經告訴過我,我母親因為嫌父親窮,生下我之後沒幾天就跟別人跑了。可能是年紀太小,我聽完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小時候,我們經常會從老人那裏聽到很多關於長江邊上的奇聞異事。例如有人聲稱在長江裏見過解放卡車那麼大的黃色眼睛,和一條至少有10公裏長的蛇形陰影。我們大多都是通過這些故事,來見證母親河的強大,神秘。而在幼小的懵懂中,埋下了對母親河長江的敬畏。
但我這個故事,卻和其他的傳說不同,它是我親生經曆過的,而且正是因為它,因為我的玩鬧,使得我失去幾乎所有的親人。
故事開始於一年的夏天,村裏忽然來了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老瞎子,還帶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娃,村子裏看他們可憐,安排了一套空房子給他們,還經常接濟他們食物。本來這都是好心善舉,可那叫花子逢人就亂說話,說什麼菩薩避眼,祖龍翻身,青天三嘯,禍不單行。這個村子馬上就大禍臨頭了,趁著還有時間,讓我們馬上撤離,晚了就來不及了,全村子人連同小孩要死得一個不剩。
當然沒有信他,但這話實在晦氣的很。哪有人這麼咒人的?!當時村長幾乎氣得吐血,綠著臉就叫了幾個人就要把這老瞎子趕出去,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不了了知了,任由他住著,隻是在也沒人肯給他們東西吃了。
我小時候皮的很,經常把村子裏弄得雞飛狗跳,那時候我最酷愛的一種娛樂就是往糞坑裏丟石頭,或者是過年攢下的炮仗,“噗通”一聲後,經常就會有氣急敗壞的大人提著褲腰帶攆我,當然這種情況下,他們都是跑不過我的。我平身隻被抓過一次。所以村子裏的大人們見我就煩,還責令自家的小孩不許跟我玩。除了爺爺奶奶,其實我的童年幾乎是一個人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