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運行周期為地球兩倍,平均日照比地球少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布洛得星,有一半以上的時日都是陰天,甚至黑夜,對人類來說有點遙遠又不那麼適合,所以一直排在後方。
梵卓坐在桌前,手中捧著一隻裝著藍紫色液體的高腳杯,不時輕晃啜飲。前往撒霸特的事情至此算是訂下來了,梵卓著手開始安排一切,而莉莉絲也不再有反抗的行為。隻是,不再協助梵卓處裏事務,隻顧著每天和人約會玩樂。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脾氣,看上去好像嬌貴的萊佛花,脾氣壞,培養的條件要好,一不小心,就會觸犯她的底限而導致全麵崩毀。但事實上,萊佛花碰上惡劣的環境隻會先枯萎一段時間,再次開花的時候,卻會綻放出比平時美麗百倍的,近似冰晶的花朵,他的莉莉絲,也是一樣的。
如果不是容忍,不是包容,怎麼能夠忍受這麼長時間的寂寞?怎麼能毫不在意血族代間的隔閡,輕易與其他氏族打成一片?就是因為對於生命的存在感到不易,才會讓如此討厭規矩的莉莉絲,堅決反對回去地球吧?明明是那麼適合撒霸特的一個人。
寶石般的紅色雙眼垂下,梵卓忍不住又灌了一大口杯中的液體,熟悉的鮮甜的味道充滿口腔,讓自己從舌尖的尖端到舌根都品嚐到令人舒坦的甘美味道,接著吞咽、流入口腔,讓溫潤的液體流進身體,進而帶出微熏的感覺。
他一向有這樣奇怪的體質,隻能喝純血,若是飲用了豢民的血液,就會產生奇妙的“醉血”反應。
腦袋昏沉,思想也跟著紊亂,他趴倒在桌上,雙眼微閉。
“不是這樣的。”這隻是你安慰自己的想法而已。
莉莉絲是如何任性妄為,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怎麼可能沒事為了那久遠前待過的星球做到這個地步?自私如她,該是搶著支持的啊,才不是為了什麼生命的不易,也不是她特意留下,隻是,隻不過是為了該隱,還有那個該死的人類。
深邃的眼裏泛起淡淡的憤怒,讓紅色的瞳孔閃耀著亮光,微微緊繃的身體透出一陣陣似有若無的殺意。
霍爾。
想起莉莉絲曾一度為他沉淪,想起她看著他的那股寵溺,想起他那一頭誰都不曾擁有的陽光般令人炫目的金發,想起他純淨如蔚藍天空的藍色眼睛。他曾經占滿了莉莉絲的生活,幾乎是全部!
搖搖晃晃站起來,他扶著牆壁回到臥室,無視柔軟的床鋪,打開了旁邊的棺材板,碰的一聲摔了進去。視線裏被鋪天蓋地的黑暗侵襲,即使是這樣,也無損他的視力。掀起右手的袖子,他看著蒼白的手腕上,那圈深紅色的、複雜華麗的印記。
契約伴侶的印記。
以血為誓,訂下契約,印記出現的那一刻便代表著搭檔關係的成立,隻要一方願意,不論天涯海角都能夠找到自己的搭檔,並且瞬間來到對方身邊。深紅色是固定的顏色,差異在印記的密集程度。
如果伴侶的實力很弱,隻會有兩圈平行的紅痕;相反的,如果伴侶實力高得恐怖,就有可能出現繁複雕琢的花紋,或是網格密布的粗紅紋。
如此強大,聰明美麗。無時無刻都在綻放,像是隨時都準備毀滅凋零,讓他看著她的時候,偶爾會產生莫名惶恐的情緒。大概就是如此,他才會那樣執著的要她和自己訂契約,唯有這道依附,他才會覺得好一些。
本來這樣的日子很好的,可以一直過下去,要不是霍爾的出現。梵卓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當初他不要下令將那艘失了導航的太空艙打下來就好了;如果那時候不要讓莉莉絲去勘查它就好了,如果……
他閉上了眼睛。
如果終究隻是如果。
血族是對立又互助的種族,平常沒有外敵的時候總是喜歡窩裏鬥,有外敵來襲的時候才會攜手,對他們來說,除了氏族、名譽、血液,任何東西都沒有太大的價值。所以,物質上的東西,包括伴侶,都是可以共享的,不會有人產生獨自占有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