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2 / 2)

“艾莉絲小姐,小心,那是高出力的雷射網。”煙雨悄悄警告。

突然間,黑暗中一道掌聲響起:

“小女孩,你還真會搞雜別人細心設計的計劃呀!安排了個迷宮給你你不走,居然直接打穿牆直搗黃龍,這根本是作弊嘛。”

我身子猛地一搖晃,險些站不穩。這個聲音、這個語調、這個笑裏藏刀的講話方式,除了藍斯洛以外,不可能是其他人!

“藍斯洛,你沒死?”我的訝異不禁脫口而出。

“你居然知道我是誰?算了既是他的同伴,這也是理所當然吧?”

藍洛斯從黑暗裏走出,聳肩一笑,似乎沒有察覺我的真實身份。

我雙手緊握成拳,全身的神經緊繃,雙眼怒狠狠地盯著他,但滾燙的淚水卻沿著眼角滑落,自己也分不清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隻知道我被他眼神中的陌生所深深傷害,我好想對他親口大聲叫一聲“哥哥”、想投入他的懷中抱緊他的身子,同時也好想拿柄匕首插進他的心窩、把他全身的血都給放幹!

這近百年中的恩恩怨怨、愛恨情愁一時間全湧上心扉。

我還記得,近百年之前,我們都還是不滿十歲的小毛頭。

我們天天手拉著手,嘻嘻哈哈地東奔西跑、開心地在宅第裏大玩捉迷藏、躺在青草做成的床上,仰望那片清澈而蔚藍的天空。

那個時候,“時間”還在我們小小的身體中流動;那個時候,我們尚未承繼血族的詛咒。更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們三個還天真懵懂。

是的,我們“三個”。

約書華、藍斯洛、還有我。

我的兩個哥哥是同卵雙胞胎,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隻不過約書華比藍斯洛早一秒鍾見到這個世界,所以成了大哥。

從小,約書華就像一位大哥該有的樣子,總是嗬護、守護著我們,把我們闖下的禍事全攬在自己身上,也因此,比藍斯洛和我來得早熟許多。

約書華總是溫柔的、成穩的,藍斯洛則是陽光的、自信的,而我,從小就是那個最愛哭的。

每當我跌倒在地上大哭的時候,約書華總會朝我伸出手,露出那冬日陽光般溫和而不刺眼的笑容。由我的眼裏望去,約書華仿佛就是天,那個景象至今我仍曆曆在目。

隨著我們身體的成長,男女的特征開始慢慢顯露,我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一起洗澡睡覺,但是我和藍斯洛還是常在半夜裏偷偷跑到約書華的房間裏,聽他讀詩,也一起編織著屬於我們三個人的童話故事。

我們之間的手足之情,並沒有因此變遠或變淡。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約書華會繼承王位,而我和藍斯洛則會是他永遠忠誠的臣子。

直到我十六歲生日的時,我們才知道這是個過於天真的夢。

依照傳統,我們法雷奴家族,屬於卡爾斯坦這個姓氏的皇座,是傳女不傳男的,這也意味著年紀最小的我,將在血族二十四歲的成年禮上,同時繼承皇位。然而從得知這件事的那天起,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變了。

約書華的笑容不再,取而替之的,是那種很深很深的距離感。

隻有藍斯洛好心地兩頭跑,想要修補我和約書華之間的感情,但是我們仍是一天一地疏遠。

我的傷心、我的悲痛,藍斯洛成了我一切心事的唯一發泄管道。隨著成年禮慢慢到來,身為約書華親臣的藍斯洛能夠見到我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少,但是他總是常常告訴我要留心約書華,因為約書華對我的妒忌和恨意早已扭曲了那曾經如冬日暖陽般溫柔的他。

在成年禮的前一天夜裏,藍斯洛匆忙地闖入我房間,一把拉著我就往外庭花園裏逃。

他說約書華終於要行動了,準備在午時十二點謀殺我以奪取王位。我並沒有相信藍斯洛,更不相信那個溫柔的約書華,竟然會想要殺我,但是我卻也遠遠見得我的房間被手持刀劍的人闖入。

藍斯洛一邊捂住我的嘴,不讓我的哭聲傳開,低聲告訴我那些是約書華的手下,而身為約書華親臣的他,為了不讓約書華起疑,也必須趕回去。藍斯洛要我躲在花園裏,並和我約定,他一定盡快將這事彙報給家族的長老們,好當場抓住證據確鑿的約書華,然後他會再來安全地接我回去。

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我隻好拚命點頭,望著藍斯落遠去的身形,將自己藏入花叢之間。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我哭也哭幹了,跪也跪痛了,但當我想將酸麻的腿微微伸直的時候,腳根卻踢到了一個東西;我撥開花叢疑惑地望去,卻赫然發現約書華早已僵硬的屍體。

由不得,我尖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