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2 / 2)

晨的話是殘酷的,卻讓我無言,縱然心裏有所不平,但也無法反駁。

我看了艾米一眼,在她的回望中,我也見著她對於分開的恐懼,我心深處亦深深感受到那前世、前世、再前世所累積成的傷口,在靈魂中隱隱作痛。

“等正天使找到她,一切就太晚了!”

艾米突然貼近我,緊緊環抱住我的手臂,迷蒙的雙眼失焦地望向天花板,好像有甚就要掉下來一般,“他們來了!”

我不用發問,也能從晨突然機警的神情看出她指的是誰。

晨像是一隻獵鷹般,聚精會神地聆聽著什麼,進入一種戒備狀態,卻不料羅平突然發瘋般大喊著:“天!誰來告訴我你們究竟在說什麼!”

“走、快走!席凡,快帶她走!”晨大聲一喝,伸手抓過羅平就把他給拉了出去,此時我也驚覺還是先行動、少發問,於是也緊緊牽住艾米的手,一同奪門而出,跟上晨與羅平。

羅平好歹也是受過訓練的優秀警官,隻見他一回身,俐落地脫開晨的手,然後隨之跟在他身邊狂奔,一臉對這個盲目老人的訝異,卻絲毫不落於人後,更還不忘回頭,以異樣的興奮對我問:“你們究竟何方神聖?特異功能人士?忍者?乩童?天啊,東方人實在太神了!”

乩童?這詞他從哪聽來的?我幹瞪他一眼,心想要是和他說我們就是聖經中的“天使”,和東方神秘學一點關係都沒有,包準他腦袋會停擺!然而我根本沒時間回答,隻是緊抓著艾米,跟著晨拐過一個又一個彎,卻在某個轉角後,驚覺晨和羅平的身影像是突然消失在空氣中一般,不留任何痕跡。

放眼望去,走道在我的腳底下朝四處無限延長,仿佛世界也被愚弄,長直的走廊竟在遠方轉成彎道,所有的直線交纏成線圈,但同時,走廊卻依仍長直、直線亦不曲不折如同走入愛麗絲的夢境般,虛實被顛覆,眼睛學會了說謊。

眼見醫院變成迷宮,我心不禁一冷,好在艾米依然在我身旁,十指也依然交纏。

“禁錮空間!”艾米驚訝地看著我,“我們走入了結界!”

“你破解得了嗎?”我問,艾米卻搖搖頭。

“這是專為了抓我而設置的。”

我看著她,在她額頭點下一吻:“不要怕,我們一定出得去的。”

她也環抱著我,對我點頭一笑:“有你在,我不怕。”

她的笑像是給了我勇氣,掩蔽了對於失去的恐懼。我認定一個方向,執起艾米的手,再次提足,但才奔開幾步卻驚覺左肩上一沉,仿佛被誰給抓了住!

我一心急,就想掙脫,卻聽到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席凡,不是那邊!”

然後我身子被晨往後一扯,當我站住腳而回神之際,剛好看見電梯的門在我麵前重重地關上!冒著冷汗的我回身見著了晨和羅平,這才歇了口氣,然後四人一起搭著電梯緩緩往一樓去。

“你們等下抓牢我的衣服,不然又會誤走回結界裏!”晨大聲吩咐著,回過頭麵向電梯門,自言自語了一句:“用這種東西想迷惑老子,真是個侮辱!”

我望著晨,突然想起他雙眼看不見,障眼法對他自然沒有用。我又看了羅平,隻見他一臉驚駭地回望著我,卻是無可奈何地抓著晨的袖子,那眼神仿佛是在求我為他一解迷津。在這短暫的歇息之間,我突然覺得他真的很可憐,為了一樁刑事案件而卷入這場牽連了三界的糾紛中,卻沒人能幫他搞清楚狀況。

“鐺”的一聲,電梯的鐵門緩緩朝兩側滑開,外麵依然是無止盡的長廊,我們咬緊牙關跟著晨奔走著,在看似不可能的地方轉彎,有時穿入牆中,又有時走出窗外,而四周的景物則隨著我們一次又一次在牆內牆外穿梭,漸漸恢複成正常的空間。我仍不敢有絲毫鬆懈,隻是緊抓著晨的衣角,但在跟著他奔馳的同時,卻察覺他背部似乎有兩道像是疤痕東西,透過衣服而隱隱泛著紅光。

那是翅膀?

突然間,我的耳際傳來一聲悶響,這才發現我們站在醫院外麵,看似已經走了出結界。

“我們出來了?”

晨點頭確定了答案,但在我們鬆開他衣服之際,卻出其不意地在我們三個人的眉心各點了一下;瞬間,我隻覺得世界好像暗了一暗,又察覺不出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