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張開眼,見到是我,笑了開:“席凡,對不起。”
小曦的聲音很微弱,像是在死亡邊緣的回光反照,我趕緊搖頭:“你做得很好!告訴我你哪裏痛?”
她搖搖頭,但不像是在回答我的問題。她看著我,眼神卻潰散,彷佛看見的不是現在的我,而是腦海中的影像,喃喃自語地說:“席凡我知道你們天使真心所允諾的話,一定要做到,所以,我故意用計要你當我一天的男朋友,對不起。”
“不要計較這種事了,我不怪你,我也不後悔呀!”
“不、你不懂,因為你答應了我,你的使願世界必須讓它成真,因而改變了你,我這樣利用你身為天使的弱點,我是這樣自私你能原諒我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嘴角也流出了血絲,但無論我怎麼想阻止她繼續說話,她仍是執意不肯聽從。她伸手抓住我的衣領,努力睜著眼想把我看清楚,又說:“可是我希望你再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我答應你,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你。”我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淚水更模糊了視線。
小曦伸出手,用她那獨有的方式,以手背撫摸著我的臉,然後輕聲說:“答應我,永遠不放棄希望、永遠不向命運低頭。還有,永遠不要責怪自己,因為這是我選擇的命運,也是我愛你的方式。”
我聽不懂她的話,更不想懂為什麼她要在現在說這些話。
“你答應我!”她鼓足了聲音大聲說,一如以往的任性。
為了安撫她,我隻能用力點頭,知道自己永遠也拗不過她。
她這才滿足地一笑,手從我的麵頰滑過,她翻手一看,然後笑得甜美:
“原來,天使也會流淚的呀。”
眼淚?
“再見了席凡,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呦”
“小曦!”我抱著她的手,哽著音大喊:“不準!永遠不要說再見!”
“嗯,永遠不要說再見”
她輕輕閉上眼,嘴角卻故意向上一揚,“再見。”
“你這任性的丫頭。”
我笑著,卻感覺到自己眼眶在發熱,不禁深吸一口氣,鎮定住心情。
那酸澀的眼淚,我不想再嚐。
我抱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玻璃窗上。醫院內黯淡走廊間,一陣熟悉的聲響則由遠而近,不斷回廊:
答、答、答、答是晨的拐杖聲。
他來到我身前,雙目仍是裹著一層厚厚的灰布,但此時此刻,取替他以往豪邁笑容的,是與我相應的苦澀:“我在她桌上找到這封信,我想,是要給你的。”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牛皮信紙,神情漠然地朝我遞來。
我盯看著那封信良久,猶疑著,卻鼓不起勇氣去伸手,然而晨卻開口:“搞不好是寫給我的,我眼見不得字,你不念給我聽麼?”
他這樣說,我終究隻好接過信,但當我見到信中她娟秀的字跡時,淚水再次滿眶,我一吸鼻,在淚水模糊視線前將它抹去。拿著她的信,我努力想逐字念出,但喉間又是一哽,竟開不了口,“她……她……”
“她。”晨點點頭,示意他懂,“是個很喜歡笑的孩子。”
我緊緊閉上雙眼,而在那一望無際的黑暗中,我聽見她那一如銀鈴般的聲音,柔聲在耳邊對我說:
當你笑時我會一起笑,當你哭泣時我就逗你發笑。
當訣別就在眼前,我會對你微笑最後一次:
如此,要你牢牢記住我一千年。
一千年是吧曦?
“是冉翎嗎?”晨的聲音將我拉回這殘酷的世界,我抬起頭望他,想了起前夜,也知道自己額上青筋的爆顯。
“她會付出代價的!”我狠狠地說,忘不了她的醜惡。
聽得此言,晨低下頭沉思。
“席凡,我有一種感覺,她,已經不是她了。”
我如發狂般,以小艇所能承受的最高速度朝岸邊飛馳而去,一上岸,橫抱起小曦昏迷的身子就是狂奔。不知是小艇的馬達聲在這夜裏顯得過於噪大還是什麼,我遠遠便見得冉翎正拿著強力手電筒站在往船屋的方向尋探。她一見是我,不禁著實地吃了一驚,而我見著她,卻是十足的欣喜!
“冉翎、冉翎!”我大喊。
冉翎一愣,疑惑地朝我小步跑來,但當她看清我懷中抱著小曦時,臉色頓時鐵青,“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