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發現自己正靠著田八雲麵朝大海坐著,秋子也躺在自己身邊,似乎還是昏迷不醒,除此以外還有許多嘈雜的人聲。
“對啊,我還有好多事沒交代,村長在這裏嗎?”夏利虛弱的說。
“夏利大人,我一直在這裏。”
“哥哥,你還好嗎?”大郎怯怯的拉了拉夏利的衣袖。
“大郎,以後要好好孝順爺爺,你爺爺真的很愛你。”夏利碰了碰大郎的臉頰。大郎縮了一下,夏利的手很冰涼。
“大郎知道,大郎會聽話。”大郎懂事的點點頭。
“村長大人,神社裏還有些病人,我沒辦法再繼續照顧他們了。”
“剩下的我會想辦法,夏利大人你太辛苦了,若不是為了製造秘藥,也不至於讓妖怪趁虛而入……要不是為了救大郎……”村長泣不成聲。
“那是我自願的,用不著自責。”
夏利從懷裏取出了一枚鴿蛋大小的水晶之卵,水晶之卵由夏利手中滾落在地上,隨即冒出了一大團霧氣。慢慢凝結成人形一個穿著薄紗,膚色雪白得近乎透明的女子,吞吐著白色的霧氣,空氣中瞬間冰冷如同隆冬。
村長和眾人嚇了一跳,紛紛往後退了幾步。有人認出了那正是在龍神神社中幫病人退燒的雪女-雪奈,是夏利的式神。
“雪奈啊,我已經快死了從現在開始解除契約,你自由了。”
雪奈血紅色的唇彎成了一道優美的弧形,伏在地上,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雪奈拜別主人。”
雪奈起身走向崖邊,隨及毫不猶豫的縱身躍下。
“雪奈!”田八雲大叫。
村人們驚叫著跑到崖邊張望,隻見海中浮出一大片碎冰,很快的便被海流衝散。
村長在岸邊張望了一陣,隨即回到夏利身邊:“夏利大人,雪奈變成一堆浮冰溶在海裏了!”
“我放她自由了,這是何苦她的能力可以自己回雪山的,唉。”夏利歎息:“村長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田八雲說。”
“你們說吧。”村長抿住嘴,拉著大郎安靜的退開,也示意其他的村人退得遠一點,高橋猶豫了一下,用手指順了順秋子的頭發,起身準備離開。
“伯父。”夏利低語:“非常對不起。”
“我還是無法說出原諒你這種話。但是我不得不承認秋子很喜歡你,每次她提到你都很快樂。我希望她快樂,但是我更不希望她死。”高橋不情願的說,隨後轉身走開。
海岸邊的夕陽將夏利衣襟上的血漬染得更紅,夏利神情疲憊的靠在田八雲身上,一手輕撫秋子的頭發。
田八雲皺眉:“秋子她一直昏迷不醒,是不是已經……”
“我沒死,她也不會比我先走一步,這蛇毒很厲害秋子是個女孩子,她承受不了這種痛苦也許昏過去比較好。”
“是啊。”
“這裏很像人魚岬,第一次看到這裏的日落就是在阿塔島的人魚岬,就像這裏好美啊,謝謝你田八雲隻有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夏利淡淡一笑。
“這裏是你一年前為小濱村祈雨的地方,感覺好像就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我送走基亞也是在這裏,現在輪到你送我了,田八雲。”
“不是說你有三百年的壽命嗎?你還這麼年輕,別死,你死了就真的奪走我的一切了!”
“田八雲聽好。”夏利澄澈的眼睛浮出了一片朦朧的水氣:“神社神龕下麵,藏著源大人、石大人還有琵琶湖荒木大人給我的酬金……那是我準備給你娶老婆用的,找個好人家的姑娘,生兩個胖娃娃,我由衷的為你高興……隻是我看不到了。”
“我才不要你的錢,你不要說這種話,好像在交代遺言。”田八雲的聲音哽在喉嚨,淚水宛如斷線珍珠般滾滾而落。他的淚看起來如此柔弱無助,和他粗獷的外表絕不相稱。
“就當是我給你的結婚份子錢。”毫無血色的嘴唇再度浮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帶你回家。”
田八雲忽然移開秋子,將夏利抱了起來,起身朝崖邊走去,崖下就是洶湧的波濤。
“田八雲!你想做什麼?別想不開啊!”高橋發現了田八雲的舉動立即大聲製止。
“別過來!當年我父母都被白川害死,你們這些人都把我當成瘟神遠遠的避開我,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如果夏利和秋子都走了,我一個人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都走開!”田八雲揚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