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生以來,夏利第一次想放聲尖叫。
子夜的突然出現,讓夏利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冰寒的氣息如蛇一般,緊緊纏繞於四肢上。
夏利盯著頭上那張笑咪咪的臉,過了數秒才回神,迅速的抬起左腳踹向對方跨下。
子夜輕鬆的用雙手撐起下半身,移動膝蓋壓住對方的雙腿。
夏利的左腳硬生生的撞上了床板。但更糟糕的是右腳,不知子夜是無意還是故意,落下的膝蓋準確的壓在傷口上。
傷口撕裂的痛楚讓夏利冒出冷汗。為了避免驚動樓下的同伴,他強迫自己吞回擠到喉頭的叫聲,忍痛揮出手刀直劈對方的脖子。
子夜身體因此微微偏向一邊,夏利趁機伸手翻倒擱在床頭櫃上的行李,袋子中的物品也跟著滾落在床。
一顆球形炸彈滾到夏利的枕頭上,當他想伸手握住炸彈時,子夜的手重重的鉗住夏利的雙臂,將人壓回床上。
“哎呀~不要急著動手動腳嘛,我可是來找你聊天的耶。”
“你、你是怎麼┅┅躲過那些祭司的攻擊┅┅的?”
還有怎麼進房的?裂開的傷口開始流血,也讓夏利痛的差點說不出話。他將頭用力的往枕頭中壓,棉枕頭被擠出凹陷的弧形,讓散於上頭的物品一個個滑到嘴邊。
“那是攻擊?”子夜露出訝異的笑容,緩慢的俯下身。深沉如夜的長發貼上夏利的脖子,貴公子失望的搖搖頭道∶“打在身上沒什麼感覺,我覺得很無聊所以就走了。那個真的是攻擊嗎?”
夏利沒有回答。他老早就轉開了頭,僅以側臉對著子夜。
散亂的發絲蓋在夏利微鼓的麵頰上,奇異的模樣讓子夜好奇的低頭靠近,戲看對方在做什麼。
當子夜的臉幾乎要貼上枕頭時,夏利突然轉頭。他的雙唇相當粗暴往上貼,蓋上因驚訝而微張的口,冰冷的金屬圓球在舌頭推動下,直接滾入對方的口腔中。
在順利的將炸彈塞到子夜的口中後,夏利急著擠出所剩不多的力氣,用力將對方撞下床。雖然成功將人排開,身體卻也因為劇痛無法動彈。
炸彈在子夜跌下床退後立刻爆炸,蒼白的肌肉和漆黑的長發化為碎片,躺在從頸部傷口流出的黑色液體中。
夏利本能的想扭頭,避開這淒慘的一幕。但為了確認敵人有沒有死成,他也隻有忍下衝動,盯著失去頭部的男人。
子夜的身體重心不穩的搖了搖,就在夏利以為無頭的屍身要倒到地上時,傾斜的黑色身體突然停止晃動。
身體以優雅的姿勢蹲下,蒼白手掌浸在黑白血肉中,如海綿吸水般將破碎的頭顱吸溶,再一點一滴長回來。
隨著黑色水的幹枯,子夜的頭也漸漸的從脖子長出,白皙牙齒正對夏利失色的臉。
當脖子上的頭長到鼻子時,子夜隻有一半的頭顱轉向夏利,關心的詢問∶“魔法師先生,你要不要先把眼睛閉起來啊?要是吐在床上會被旅館主人罵的喔!”
回應子夜的是房門被撞開的聲音。
在聽到爆炸聲後,法恩馬上趕到房前,他沒有確認門鎖,而是直接挺著肩膀撞開門板。
未上鎖的門重重的摔上牆壁,法恩和小落也同時看見房內的詭異景象∶隻有半顆頭的男人衝著兩人微笑;坐在床上的夏利右大腿一片血紅,緊繃的臉蒼白的嚇人。
眼前的畫麵讓法恩遲了半秒才抽出劍,站到夏利和子夜中間;相較之下,小落的反應就快多了,小孩童完全忽視正在長頭的陌生男子,直接爬上了床盯著夏利仔細檢查一番後,才將目光放到已經完全恢複的子夜身上。
“誰?”小落指著正在用手指梳頭,笑容可掬的子夜,孩子紫色眼眸被燃燒的烈焰填滿。
“是在問我是誰嗎?你居然問我這個問題,人家好傷心。”
在夏利回話前,子夜先指著自己反問,而且還補上兩句不知所雲的話。
小落用力的點了兩下頭,子夜隨即將手掌放在胸前,微微彎腰作出貴族自我介紹時的標準姿勢道∶“你好,我是子夜·德裏斯,我是第一次離開父親大人的沉默之堡喔!如有冒犯還請原諒。”
“誰要原諒你啊!”
夏利終於恢複語言能力,他一邊壓著傷口止血,一邊拉住快撲上去咬人的小落。
法恩緊緊的皺著眉頭,他是最接近子夜的人,蒼白堅毅的臉上掛著錯愕、頭痛相混的表情。
“咦,魔法師先生居然這麼說!”子夜伸出兩根手指,歪著頭微笑道∶“你把我炸了兩次我都不在意了,魔法師先生怎麼能這麼愛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