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想著,人卻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靜靜地站在榻邊,靜靜地望著沉睡的男人,多看一眼,多留一天於此刻的她是小小的幸福,於以後,便是多一份艱難的遺忘。
可是,明明知道這個男人也不再屬於她,她卻還是忍不住貪戀著這一刻的寧靜美好,哪怕以後要花上一年,甚至十年才能放下這一眼的凝望,這一刻咫尺相聚。
她突然有個念頭,如果這場雨永遠不停,她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留在這裏。
燕祈然在榻上睡了幾個時辰,醒來的時候楚蕎和燕禳已經在床上睡著了,這最後的相聚,三個人幾乎便都是在睡覺和沉默相對中度過的。
雨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清晨,終於停了。
用了早膳之後,花鳳凰等人已經收拾好行囊過來通知她,燕祈然怕燕禳真要跟著往西楚跑,便一早把他支進宮去了,獨自一人送了他們出城。
“保重。”僅僅兩個字,他卻說得異常沉重艱難。
這一去,當真永世不再相見了吧!
楚蕎沉吟了片刻,想不起要說什麼,道了聲,“你也是。”
然後,兩人再沒有說話,她隻得翻身上馬,一行幾人,揚塵而去。
她在馬上回頭,望向還站在城外白衣翩然的身影,她真的……能忘了這個人嗎?
背後的上京城,越來越遠,她卻被滿心翻湧的想念淹沒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突地勒馬停了下來。
她想,她是忘不掉了。
“怎麼了?”花鳳凰見她停下,也連忙勒住韁繩。
“你們先走,不用等我,我還有件事沒有辦。”楚蕎說罷,一掉馬頭,又折回上京城去。
燕祈然等到一行人徹底從視野之中消失,站了半晌,終於轉身準備回府,剛走幾步背後便有馬蹄聲風雷而來。
他還沒有回去看,已經有人自馬上跳下來,一把從背後抱住了他。
“祈然,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去桃源穀,去江南,去哪裏都好,沒有別人,隻有你和我,好不好?”
——
這大約是我二十四來最杯催的一個生日,一個人過,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碼字還給停電,真是一桌子的杯具。
本命年的孩紙,傷不起啊!
燕祈然胸膛一震,因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思緒有些凝滯,有此不知所措。
他不知自己是該為這一刻而喜悅,還是痛苦,他印象中的楚蕎總是冷靜而小心的,麵對感情亦是如此,總是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的心,即便心中有意,亦是深藏心底,何曾有過這般勇敢。
楚蕎死死地抱住他,頭抵在他的後背,淚止不住地落下,“……我試過了,忘不掉,怎麼辦……”
她忘不掉與這個人相處的每一天,亦忘不了這五年來的日思夜想,她一次又一次地下定決心,卻離別之際,看著自己離他越來越遠,再也控製不住。
她想,是不是從一開始主動的都是他,自己從未真正表明過心意,所以才會讓他心灰意冷,走到今日的地步。
所以,她拋棄了所有的冷靜和理智回來了,勇敢地站到他的麵前,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她愛他,她想和他在一起。
她曾經沒有這樣的勇氣,可是在經曆鳳緹縈的死,看到她與燕胤之間的生死之隔,她也明白,隻要還活著,就沒有解不開的結。
真到陰陽相隔的那一天,便是想做什麼,也是徒勞。
“祈然,祈然,祈然……”她一遍一遍地喚著他的名字,想要聽到他的回答,滾燙的淚浸濕他的衣衫,亦灼痛了他的心。
他僵硬地站在那裏,巋然不動,仿若已經凝成一座雕塑。
他的沉默讓她害怕,隻能語無倫次地哭喊道,“你並不是不喜歡我了,我知道,我感覺得到,我沒有恨過你的,從來都沒有,我隻是太想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