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亨利出了燃燒著熊熊烈火的莊園,方離回頭一望,往日的無盡繁華此刻都已化做一片虛無,所有的金枝玉葉也都化成了灰燼。衝天的烈火,仿佛欲把天地間的仇恨、怨念、嫉妒、貪婪、卑鄙、無恥、猜疑、殘忍、暴躁、嗜血一切種種醜惡都吞噬掉。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畢竟是生活了一年的地方,總會有一點感情的。而今晚過去,會有多少女人失去丈夫,多少丈夫失去妻子,多少父母失去兒子,多少兒子失去父母,一個個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四分五裂,逝去的亡者都不會得到安息。
這些事情他都阻止不了,盡管不是因他而起,當看見這麼多的人死去,心裏總有些難受。遠處傳來警笛的刺耳叫聲,幾種不同的聲音混在一起,匪警、火警、救護車在此時都趕來了。
方離不想再耽擱時間,免得被人所發現,虧的現在是夜晚,又聽見警聲大作,沒有幾個人出現在街道上。他肩上扛著亨利,漸漸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今天的夜真的很黑很黑,最後隻剩下無人的街道和淒涼的風。
陳舊的水泥牆上零零散散的貼著幾張舊報紙,因為房間的陰暗潮濕,報紙上的字都已經變得模糊不清,有兩張的邊已經脫落,像狗耳朵耷拉著,似乎隨時都會掉下。
這裏已經不像是在地麵上了,不錯,這裏就是下水道中的房間。這是房方離離開莊園後的另一個暫居地。此地離原來的地方不是太遠,這個地方也是他偶然發現的,觀察了很久發現已經沒有人住,但是還有幾件破爛的家具,現在正好用來躲藏。
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去,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準確的來說是綁在上麵。一根尼龍繩把人的上身牢牢的固定在了椅背上,他似乎還渾然不知,雙眼閉著,眉頭微皺,雙唇輕輕地張著,頭歪靠在一邊肩上。
而另一張木板床上躺著一個人,破舊不堪的床上還有著些許灰塵,雖然被打掃過,但隻是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或許主人認為這樣子已經夠了,不需要太幹淨,反正也不會住太久。
床上隻有著一張被褥,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洗了,也隨著房間被打掃了一遍,卻還看的清被上的油汙與沉積的泥垢。他仿佛毫不介意這些東西,身軀放鬆著躺在那裏,身上還蓋著一件薄薄的外套,閉著雙眼,安詳地躺著,似乎在休息著。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躺在床上的方離睜開了眼睛,不過他卻沒有坐起來,而是繼續躺在上麵。他歪頭看了亨利一眼,輕輕地笑了笑,說道:"先生,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已經醒了,你說呢?"
亨利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確實是已經醒了,但隻不過比方離早一點點而已,本想觀察一下四周的環境,尋找機會逃走的。現在被識破就變得毫無意義了,況且身上還捆著繩子,逃走的幾率就無限接近於零了。
"我的園丁,哦,不,我的先生,你這樣子對待一個文明的紳士太粗魯了,你或許該溫和一些。你是那些匪徒中的一員嗎,你的那些同伴呢?"亨利說道,他的語氣並不是特別緊張,或許是因為熟人的緣故,想到方離隻是為了錢不會傷害他,他的眼神還往四周到處打量著。
亨利想到昨晚匪徒襲擊,自己今天就被帶到這裏來了,很難讓人不聯想他們是一夥人。而現在方離是一個人,要麼他想要獲得更大的利益,要麼是在等其他的人。兩者一想,亨利覺得還是第一個原因靠譜一些。至於尋仇,倒是不大可能,要不然就不是笑眯眯的對他說話了,而且他也不認識方離。
亨利猜的不算很對,卻也離正確答案不遠了。方離確實不是來尋仇的,不過也不是要錢的,他是來尋求十年前那些所有搶匪的所有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