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淩言連忙認錯,聲音都有些顫抖。
“大哥,是我的錯,不怪二哥,是我求他帶我見您的。”淩寒解釋著。
之前在家裏,雖然淩晨對淩寒要求嚴厲,但是,對淩言卻多是溫和的。大抵,淩言是心思很重,也是很自律、規矩的人。因此,淩晨多是顧及他的情緒,更溫和些。
然而,戰爭剛剛結束,軍中事務雜亂,淩晨本就是心理壓力極大。機要秘書又是緊要職務,偏生淩言也不擅長於此,淩晨對淩言也便是少了許多耐心。及至今日見淩言自作主張帶淩寒來了,淩晨更是惱火。
“滾出去!”淩晨怒喝。
淩寒與淩言都愣在當地。
“大哥,我有話跟你說……”淩寒急切的說道。
淩晨卻不肯看他,隻是瞪著淩言:“你聽不懂嗎?”
淩言看著淩晨,又看看淩寒,更是不知所措。
“大哥,是許遠征叫我到天津的。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請大哥示下。”
淩寒唯恐是還沒有說出話,就便被大哥轟出門,匆匆說著。
淩晨皺眉,冷冷哼了一聲:“你不是我軍中人,也不再是我沐家人,你做什麼跟我沒有關係,我也沒有什麼可示於你的,出去!”
“大哥,揚城有戰事,淩寒無一刻不在憂心,淩寒不能給大哥分憂很是抱歉。是淩寒的不孝……戰事雖結束,但是戰後還是諸事紛繁,如果大哥有指示,淩寒必當依從。”淩寒道。
淩晨走近了淩寒,看著淩寒,目光如海一般的深沉,冷峻。
淩寒被大哥看的很是露怯,不由得躲閃著淩晨的眼神。
“你說,我說什麼你都會依從嗎?”淩晨冷冷的問道。
淩寒不解其意,卻又是習慣性的順從,點了點頭。
“是。”
“滁州被圍困,你不在軍中;揚城作戰,你也不在軍中。及至明俊重傷,戰後撫恤整編,你還是不在。淩寒,這些事情,你在東北軍也都曾經曆吧……你們在山海關激戰,奮勇向前,死戰不退,所經曆的怕是比這些還多。你口口聲聲叫著我大哥,說是為我分憂,淩寒,你有愧嗎?”
淩晨冷冷的問道。
淩寒頭低垂著,不敢多說一句話,隻是短短對應著:“淩寒有愧,對不起。”
“那你現在聽我的,你去鼓動你的部下反對章林峰內戰,反對他入關內,要求他遵循去年所說的東北軍不入關的諾言,退回關內去!”
淩晨道。
淩寒瞪大眼睛看著淩晨,仿佛是不認識他一般。
“你不是想讓我示下嗎?這是我的指示,你隻管去做吧。越快越好,最好是在文詩英到北平之前,把章林峰轟出去的好。”
淩晨淡淡的說道,仿佛是說的很簡單的事情。
“大哥,這,我做不到。”淩寒搖搖頭,最後下定決心,坦誠的說道:“大哥,我不能那麼做。東北軍傷亡數萬人才換來的勝利,不該這樣就舍棄了,也不能再有東北軍內訌,再有死傷了……”
“你眼裏隻有東北軍的利益,哪裏還有揚城?你站在這裏,口口聲聲的說擔心揚城,說是聽我的,不過是文過飾非。沐淩寒,你到底是關心我,還是宣誓一個勝利者的榮耀,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淩晨冷冷說道。
淩寒大為吃驚,淩晨的話太重了,淩寒實在擔當不起。而且,他今日被淩晨的一番話給弄蒙了。大哥從來是和平主義者,不願意看到內訌,也不願意看到無謂的消耗,可是,他今日的吩咐,真的是要將戰火重新燃起,重新劃分勢力範圍的局勢。
“大哥,您誤會了。我沒有……我不敢……”淩寒的話都說不清了。“淩寒斷沒有那樣的心思。我隻是擔心揚城和大哥……可是大哥,東北軍不該再亂了,國家也該安穩下來了,該結束戰亂頻仍的日子了。東北軍儼然是現在最有實力控製局勢的。如果章帥不能組閣,恐怕真的還是戰亂不斷!”
“你是章林峰的說客還是章雲清的說客?你覺得需要你提醒我怎麼做?滾吧……”淩晨道,嘴角有一絲別有意味的獰笑,慢慢跺著步子道了書桌後,不去理會淩寒。
“皖係的意思你明白了,你該怎麼做自己去想吧。除了東北軍不想打仗不想內亂外,想看著他們亂起來也不隻是許遠征。你要是不想被我打出去,就快點滾!”淩晨冷冷的說道。
聽到淩晨這樣的話,淩寒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剛才大哥說所說的,其實不是他的意思,是皖係許遠征的意思。許遠征叫自己來是如此的深意——而大哥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了,該怎麼做自己去想吧。
“大哥保重!”淩寒退出前,深深一躬。
淩晨不由得多看了淩寒的背影一眼,略是欣慰,更多是遺憾,一聲歎息。
這聲歎息聽在淩寒的耳中,身子不由得顫抖,真比往時抽在身上的鞭子還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