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奉天發來的電報，杜祥和先是懷疑，繼而震怒，旋即又是陷入擔憂與焦慮。他知道許遠征的計謀與驕縱，也看得出來這是他能夠做出來的事情。他一手拂亂了棋盤上的黑白子，也並不能平息內心的起伏。
杜祥和知道，章林峰敢動許遠征不會是無憑無據的，公開的讓他去求章林峰，杜祥和一國總理，還是做不出來的；可是，他又不能不管那個為他嘔心瀝血，四處奔走的部下。更何況，他知道許遠征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
許遠征提示過他皖係部下貌合神離者眾，讓他建立心腹部隊，隻是杜祥和覺得所耗太大，一時延誤下來，卻沒有想到許遠征這麼心急。
真是荒唐！杜祥和氣的咒罵。
“接揚城督軍沐淩晨！”
雖然是罵著人，但是，杜祥和最先想到的還是得找人去見見許遠征。
淩晨接到杜祥和電話的時候，很是意外。聽杜祥和所講述的，更是瞠目結舌。旋即，淩晨又聯想到了淩寒之前去漢口，想來便是因為此事。
淩晨不由得皺眉。
杜祥和所托，無非是借由淩寒與雲清的熟悉，先去打探一下消息。
淩晨忙不迭的應下——雖然眼下未必有人知道淩寒參與了調查此事，但是，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沐家與杜祥和，許遠征都有深厚情誼，這些事情既有所托，便沒有推脫的道理。
電話裏，淩晨沒有一句斥責淩寒的話，也並不詢問他在漢口所做的事情，隻說，“如果許遠征不能安全回北平，你也別再回來了！”
兜頭的一瓢涼水澆的淩寒在三伏天氣如掉入冰窟。
“大哥，您這不是為難我麼？許遠征的事情這麼嚴重，哪裏是我幾句話就有什麼用處的？其實關鍵還在杜總理，若是杜總理強硬些，威脅出兵，怕章林峰就放了許遠征了。他肯定沒有想也沒有做好跟皖軍開戰的準備啊！”
淩寒陪著笑，跟大哥說道。
“讓你去盡你的力，至於杜總理也好，我也好，該怎麼做，不勞你教導！”
淩晨的聲音極冷。
“大哥，我沒那個意思……我馬上給雲清打電話，詢問他情況，請他善待許次長，問問他要怎麼樣釋放許次長。”淩寒忙不迭的說道。
“打完電話，你就滾去奉天吧。你做了什麼我不問，你自己心裏有數兒。章林峰不會許遠征，你遲早也得給許遠征一個交代，早說早作比晚了好……”
淩晨冷冷道。
“大哥真是明察秋毫。”淩寒道，雖然已經是膽寒，淩寒兀自言不由衷的說道。
若是淩寒在眼前，淩晨想自己必然是忍不住對他拳打腳踢了。可隔著電話，淩晨極是有耐心，就是語氣不善：
“許遠征眼睛亮著呢，你放心他遲早也能知道的。你查他到底是因為私仇還是公事兒，我不管你。但是，就那句話，要是許遠征不能安全回到北平，你就在奉天別回來了！”
“是！”淩寒道，旋即又道：“大哥，我沒針對許遠征的。起初，我們隻是懷疑楊樂天，不知道許遠征也涉及其中。”
“我沒興趣知道你和章雲清做這些事兒的細節。辦你該辦的事兒吧！”
不由分說，淩晨已經掛斷電話。
淩寒手按著桌子，良久，才放下電話。
算著今天小侄兒好像過九天呢，一肚子歡喜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小侄子的名字還沒有來得及問呢。
淩寒苦笑著。
淩寒向鄭文雄辭別，奉沐帥之名北上奉天辦事情去。
鄭文雄很是詫異：“是要出事兒了嗎？”
因為此事未公開，淩寒不便透露細節，想了想，道：
“現在南方軍在內鬥的激烈，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積蓄力量打仗。似乎是他們有停戰的打算，也許這仗就不打了，咱們站好這最後一班崗吧，就是有希望了……”
淩寒看得到鄭文雄的眼光一下子就亮了很多。
大家都不想在這個戰爭的泥沼中輾轉掙紮了，若真是就此結束了這場戰爭，達成了停戰協議，倒也是好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