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與子同袍 94.向死而生(1 / 2)

淩寒病在秦皇島,來勢洶洶,連續幾天發燒輸液。淩言天天陪在淩寒的身邊照顧。淩寒話很少,卻也很乖順的配合治療,隻是眼神無光,神情黯然,毫無鬥誌的樣子。

四天的時間裏,酒店外已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彭慶哲發現章林峰、許遠征勾結劫運了他千萬的軍火,章林峰對此毫不回避,直接說當年袁總統曾經征調他的軍火,說日後歸還,一直沒有還。現在季總統當政,他要回了政府欠他東北軍的軍火也沒有什麼。

羊已經入虎口,彭慶哲也沒有虎口拔牙的本事去要回來隻能作罷。

何況,局勢是章林峰在支持杜祥和,賀定濤也在支持他們,直係的勢力更被削弱了,他們自保困難,不可能敢直接針尖對麥芒的敵對。

在這種局勢下,滁州陳著通電部分部隊調入北平,陳著自己不日入京,表示對直係的支持。

秦皇島的軍火也由邵陽部分運抵天津,許遠征笑著收下了大禮,對章林峰的慷慨表示感激和讚揚——他最得意的是他贏得了章林峰的支持。東北實力超群,這個盟友是他們再組閣的有力幫手。

盡管這船貨出了大問題,但是彭慶哲和橫山田都沒有猜疑到綠蘿,因為綠蘿是始終與他們在一起的。而綠蘿,隨橫山田的船已經去往了日本。

淩寒這樣安靜的修養著,身體到底是好一些,隻是沒有什麼精神。不在床上就在酒店的房間裏坐著,淩言有時候拿報紙來看,或者說些事情,淩寒都不大說話,也不怎麼關心的樣子。雲清常常來看他,淩寒也是愛答不理的樣子,神色倦怠。

今年的雪格外的多,這一日,秦皇島又下了半夜的雪,到早上,白茫茫的一片。

雲清的司機原是天天去醫院接醫生護士到酒店給淩寒治療,輸液,然後再送醫生回醫院的。前一日輸完液,淩寒覺得傷已經好很多,也不再高燒,醫生便也開了口服的藥,說不必再輸液了。可是,大雪中,雲清的司機還是過來,帶來了人參雞湯,說是讓淩寒好好調養。

淩寒吃了藥胡亂的喝了湯打發他走。

“你明天別來了,我已經大好了……您轉告少帥,說這一兩日,我就走了。”淩寒道。

司機不知所以然,愣愣的應著。

倒是淩言有些詫異:“淩寒……”

淩寒回頭看淩言:“怎麼了,二哥?”

淩言看著淩寒,似乎他的反應和說話都遲緩、柔弱了一些。聲音緩緩的,軟軟的,遠不是那個驕傲淩厲的弟弟。

淩言收住胡思亂想的思緒:“你說要走,去哪兒?”

淩寒坐在沙發,雙手十指交錯著:“回北平,還是回揚城?二哥說怎麼好?”

淩言坐在淩寒對麵的沙發上,略略沉思:

“我這兩天一直都有跟大哥通電話。他說幾天前許遠征向要你回北平待命,陳著這兩日會到北平,許遠征似乎也想有些行動。我說你病著,給回絕了……你怎麼想?”

淩寒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裏咬著,思索著,又略略的一歎:“我沒有什麼想法,聽大哥的吧。他要是讓我在北平跟著許遠征,我就留在北平……要是他覺得我在北平不合宜,我就回揚城……怎麼都行……”

淩寒的語氣很平和,很淡漠,仿佛是說著與己無關的事情。

淩言看在心裏也是很難受。

“淩寒,你要不然就休息一下吧。回揚城也好,要不然我陪你去上海住一段時間。大姐也很想念你……”

“我躺在這裏,結結實實的都歇了這麼久了……沒事兒的,二哥。”

淩寒道。

淩言歎氣,站在窗前看著外麵茫茫的雪,覺得刺眼,覺得眼睛酸澀。身邊,是他的弟弟,那個原本高傲淩厲百折不回的男子,而如今就懨懨的,很乖順,但是,卻沒有氣力,沒有精神。

“淩寒,我知道綠蘿的事情,你很難過,也很自責……你該怪我……”

淩言不看淩寒,隻看著窗外,道。

“二哥,在青島的時候,是橫山田的人問我,綠蘿為什麼不在,不是要跟他們一起返航嗎?那個時候,我就猜測可能綠蘿出事兒了。那艘船出港的時候,我還在北平,可是他們卻說,要接綠蘿回日本……然後我到火車站就跟您打了電話。”

淩寒道,他揚著頭,不讓淚水掉下來。

“你是我二哥啊,我覺得我很了解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二哥最老實厚道,無關緊要的事兒撒謊都會臉紅的,從來瞞不住什麼事兒……”

淩寒望著淩言的背影,低低的說著,沉重的語氣,滿滿是壓抑著的情緒。

“我沒有想到二哥會在這樣的大事上騙我……不過我不怪二哥。你們都不喜歡綠蘿,她走了,你們都不會覺得是壞事。二哥是怕我因為綠蘿有事去找她,會遇到危險,我理解的……我隻是恨我自己,恨自己無能,連一個喜歡的女人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