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與眾人皆不親厚,眾人也道淩寒不在她不喜歡一個人在這裏,便也不都多留。綠蘿回公寓,收拾了幾件衣服,叫了車去了幾個不緊要的地方,又去了彭慶哲的公寓。
彭慶哲建議季大元由總統府的府衛隊去青島押運軍火,然而,卻被季大元拒絕了。風口浪尖上,一旦發現用府衛隊運軍火,肯定會被報紙媒體口誅筆伐,也最被政敵揪住不放。
彭慶哲隻好由保定調人。然而,保定到青島沒有火車軌。季大元焦急的要求他們由汽車先到宛平城,從宛平安排專列趕去青島。然而,事有不湊巧,兩輛汽車在半路拋錨。
此時,橫山田的電報也到了總統府。航程很順利,貨物預計第三日的清晨抵青島港。彭慶哲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著急。
他打電話不停的問著行程,然而那些人就困在白洋澱。
青島是賀定濤的地盤,雖然他是直係的人,但是也絕對是兩麵三刀的典範,最是信不過的。
“彭先生,彭先生……”綠蘿輕聲喚著,帶著笑。
彭慶哲瞄了她一眼:“你笑什麼,這是有什麼可笑的?我這裏這麼著急!”
彭慶哲道。
彭慶哲往時是一幅穩重的模樣,似乎是胸有成竹。但是綠蘿與他接觸多了,發現他其實心裏是比較軟弱的,猶豫的。
“押運計劃的時間就是比較充裕的,就算是有些耽擱也沒那麼打緊,您莫要著急。”綠蘿淺淺的笑著。
彭慶哲唉聲歎氣。
“要不要,我們聯係橫山君,請他代為確認一下船隻的抵達時間?”
綠蘿問道。
彭慶哲點頭。
綠蘿撥通了電話,綠蘿表達著對日本的思念,詢問著航程。
電話那邊,橫山田愉快的告訴她,貨物裝船出航時間比預計提前了一天,兩天之後抵達青島港。船隻隨即裝貨返航,橫山田已經安排好了人接應她。綠蘿連聲致謝,橫山田也是得意洋洋。
綠蘿掛斷了電話,不遠處彭慶哲吞雲吐霧。
“怎麼樣?”
“船隻如期抵達。四天之後,就該是跟這裏道別了……”綠蘿道,似乎很是悵然。
不經意的,她傳遞給彭慶哲的是一個錯誤的消息。
人總是把模糊不清楚的消息朝著自己所希望的方向解釋。彭慶哲就是如是的。
他此刻略微安定了心,想想保定的軍隊趕到宛平也是來得及的。
而淩寒與邵陽,在茫茫的雪路上,去往天津。
邵陽開車,淩寒坐在後排。淩寒背上有傷,不敢靠著後麵椅背,又不能大幅度用力動作,他扶著前麵的椅背,隻能盡量端坐著,可坐的端正既很辛苦也很是難受。偏生一路都是雪,車跐溜的打滑,邵陽不敢開的太快,並且又頗不穩當,兩個人都是累的夠嗆。平時四五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可今日四五個小時,才走了一半多點的路程。
停下來喝水休息,邵陽累的滿身大汗,回頭看淩寒更是臉色蒼白。
“淩寒,你這還行吧……”邵陽問道。
淩寒頭搭在前車座的椅背上,稍事休息,緩一口氣,又坐穩:“沒事兒,你隻管開車好了。”
冰天雪地的天氣,淩寒額頭上卻都是汗水,甚至,汗水讓前額的頭發都有些濕了。他是一路忍著疼痛的堅持著,一聲沒吭。
邵陽看的心疼,不由得一聲歎息:“我們平民小戶人家的,當兵讀軍校也算是求個好出身,讓家裏老人兄弟過個好日子,怎麼看你們這樣大戶的人家,也竟然是這麼的艱難?”
淩寒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你這樣再替他們辛苦的賣命太屈了……”邵陽一邊發動著車,一邊歎氣。“在秦皇島,淩隊長雖然嚴厲些,也到底是飛揚的年輕人,現在看著你這個謹小慎微的樣子,我心裏頭憋得慌……就是一杆子槍,我平時也小心的伺候著呢……哪有是這樣受著折騰的賣命的……”
幾年的相處,都是兄弟。邵陽說得直白,袒露心扉。
“這便是大戶人家的子弟,盤根錯節的幾代人累積的基業和關係,還有刻在身上的身份。如今我做這個棋子也是因為這個棋子也有價值。章帥信得過我不虧東北軍,在直軍眼裏我當然是皖係的人……咳咳……既然是選擇了做那杆槍那個棋子,就沒得屈不屈的。你別多想也別說了,隻盼著我們順順利利的完成任務吧!”
淩寒解釋著,語氣有些弱氣,但是一番話卻聽得邵陽很是折服。
黃昏時候,他們才到了天津站。
迎候的有東北軍中熟悉的麵孔,淩寒曾經的部下。朔朔的寒風中,他們的臉凍得有些紅,卻聽聞著淩寒的車到了,有些興奮。
擠在這些興奮的人群中,還有幾個便裝的人。
淩寒一眼看去,不由得的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