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曼卿吩咐道。
小柔應著聲,聲音裏也是哽咽。
陸曼卿吸了口氣,用手背擦了眼淚。手伸到淩寒的腰際,褪下淩寒的褲子,果不其然,腰際、臀腿上也都是交錯的鞭痕,時不時的鮮血還在湧出,喧囂著痛苦與暴虐。沒有叫護士,陸曼卿找來了酒精棉球,擦拭著血跡,傷口,上藥。酒精碰到傷口,淩寒痛的哆哆嗦嗦的,呻吟忽高忽低,仿佛是哭泣一般。若是他清醒著,必然是羞愧於這樣無用的呻吟的,隻是,現在他已經迷迷糊糊,所有的反應,隻是一個人對痛苦的自然反應。
小柔拿來了破傷風,陸曼卿先給淩寒打了破傷風針,然後紮好了點滴,又繼續擦拭著血跡與傷口,給他上藥。
“陸醫生,我來幫忙吧……”小柔看不過去,說道。
“不用。”陸曼卿直接的拒絕,卻不解釋。
待收拾了身後的傷口,陸曼卿又讓小柔幫著給淩寒翻身,擦拭了胸前的傷口,消毒,上藥。
陸曼卿做的認真仔細,瞪著眼睛都不眨一下。她仿佛從這傷痕累累的身體上,看到當時他是承受怎麼樣的淩虐、鞭打,看到他在地上翻滾著,苦忍著的樣子……
陸曼卿忙了兩個多小時,幫淩寒處理了傷口,給淩寒換了醫院的衣服。
其實,作為主治醫生,陸曼卿並不怎麼做這些的,但是,此時她做的比誰做的都好。往時醫治病人,拿著手術刀,看到的人的身體,對她來說隻是手術的對象而已,可今日,她小心翼翼的給眼前人換著衣服,手都是顫抖的,怕他疼,又忍不住的慢一些,手劃過他的身體。
幫他換好了衣服,讓他趴在床上還是舒服些。陸曼卿給他蓋上了被子,輕輕牽起他的手,幫他塞進被子裏。
“綠蘿……”
淩寒伸手反握住了陸曼卿的手,輕輕喚著。
“綠蘿……”
陸曼卿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旁邊,程柔臉色煞白,唯恐陸曼卿會突然的暴怒,對著病人一頓打。
然而,陸曼卿緩了緩,依舊神色平和,小心翼翼的把手從淩寒的手裏抽出來,徑直走到了綠蘿的麵前。
“你去陪他吧,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他一身的傷,你碰他小心些。”
陸曼卿道。
綠蘿站起來,想往前走,又站住了步伐。
“他還好吧?傷勢怎麼樣?嚴重嗎?有沒有危險?”
綠蘿問道。
陸曼卿這時候才注意了綠蘿。這個女人雖然剛才很是慌亂,可是,眼下卻依舊很鎮定。
綠蘿濃妝豔抹的妝已經哭花了,頭發上水晶鑽的夾子似乎有掉落,盤起的頭發也很淩亂了。一身白色的長裙子明顯還是舞女的裝扮,隻外頭裹著大衣不夠禦寒,她瑟縮著,抱著肩膀。
“他傷的很重,渾身都是傷,好在沒有嚴重的感染,現在已經清理了傷口,輸液消炎,沒有性命危險的。”
陸曼卿道。
“謝謝。”綠蘿深深一躬。
陸曼卿扭過頭去。
綠蘿已經快步到治療室內。
“淩寒……”綠蘿輕聲喚著淩寒的名字,手指劃過他的臉頰,幫他拂開了額頭的發絲。
“綠蘿……”淩寒喃喃喚著。
“我在呢……”綠蘿道,回應著淩寒。看到淩寒的手微微的動,綠蘿手伸了過去,握住了淩寒的手:“不怕,不怕,我在……”
似乎是聽到了這樣的話,淩寒沉沉的睡著,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屋裏屋外,三個女人,各懷著心思,守護著病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
“小柔,你去休息室把我的棉旗袍拿過來。”陸曼卿道。
醫院值班很多,是以,醫生的休息室都會有不少的備用衣服。
程柔知道陸曼卿的意思,不由得一愣。她斜眼看看裏頭,一臉的不願意。
“快去!”陸曼卿沒有力氣跟程柔廢話。
程柔雖然好多個不大樂意,還是跑了去,抱著陸曼卿的旗袍回來了。陸曼卿的旗袍是一個夾棉的暗藍色的旗袍,今年冬天做的,穿了也沒有幾回。
陸曼卿抱著拿到了診室,遞給了綠蘿:“這屋裏沒有多暖和,你穿的太少了太冷,換我衣服吧。”
“這……”綠蘿有些猶豫。
“你不能病了,你還要照顧病人呢。”陸曼卿道。
綠蘿點點頭,接過來衣服:“謝謝。”
陸曼卿沒有說話,轉身就出門。
綠蘿本來是很敏感精靈的人,看著陸曼卿實在是異常,可是,她今天是誰都顧不得想的。
綠蘿換了衣服,覺得暖和了很多。
她現在不能生病,因著他說,他隻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