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要去上海接許遠征,淩寒回家住了一晚,又起了個大早。
想著要去接許遠征,淩寒就非常的不愉快。他對許遠征的厭惡更像是私人感情——雖然他看不上許遠征的政治手腕,但是,可以理解。政壇上比許遠征可惡的人太多了,許遠征絕對算不上最壞的那個。然而,許遠征真是處處要挾自己,這種被他控製利用的感受,才是太壞了。
而且,許遠征一到,綠蘿的事情就敗露了。許遠征會調查出來綠蘿出賣了情報給了外國的報紙,淩寒並不意外。但是,許遠征居然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綠蘿依舊在金屋日日歌舞,似乎不太合乎常理。綠蘿的事情,淩寒也有很多疑問。或許許遠征知情,但是,這個知情人又不善良。
關於綠蘿,淩寒從不覺得對誰問心有愧,但是大哥的決然與酷烈他不由得有些恐懼。
然而,淩寒還是得盡職盡責的去接他。
兩個月多未見,許遠征清瘦了一些。想來這兩個月從位高權重的總理府秘書長到被報紙輿論群起攻之,許遠征的日子過得不好。不過,他一身暗青色長袍,披著呢子大氅,在刺骨的寒風中,傲然而立,依舊的精神矍鑠,目光攝人。
“許先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淩寒恭敬的鞠躬,又請他到車裏。
“你大哥可好?”車裏,許遠征問道。“知道你大哥續了弦,沒有來得及道賀。”
“大哥很好。家裏沒有辦典禮,隻是請了族人。”淩寒客客氣氣的跟許遠征對話,疏遠而恭敬,一副大家子弟溫良的樣子。淩寒心中許多疑問,卻又反複斟酌,沒有說出口。
倒是許遠征看出來淩寒閃爍的目光,猜到他的疑慮了,不經意的笑笑。
“我在北平聽說你最近辦了些精彩的事兒,在藍幫幾進幾出的孤膽英雄,有本事更勝在有豪氣有膽氣!你大哥有你這個弟弟幫忙,他倒是可以省心不少。”
“許先生過獎了。”淩寒道。
“將功也許可以贖過的。你有沒有向你哥招認那件緊要的事兒?”許遠征問道。
那個稱讚並不是白白得來的,淩寒暗歎,卻沒有答話。
“看來你是什麼都沒有跟你大哥說……你要是我的弟弟,我也肯定如你大哥這樣為難了。才華卓越,卻是識不得輕重,明明有可以成就事業的本事,卻終究難當大任!”
許遠征說的毫不客氣。
淩寒冷笑,不理他。
“審時度勢,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的那位心上人,都比你靈活的多!”許遠征道。
提到綠蘿,淩寒不由得一凜。許遠征的話很含糊,卻似乎是表明著他該是最近見過綠蘿的。
“你把綠蘿帶回北平的?你要挾她什麼?”淩寒問道。
開車的明傑聽到綠蘿的名字,一驚,就不由得猛踩了刹車。淩寒和許遠征差點撞在了座椅上。
“對不起!”明傑連忙道歉。
明傑的這個心理素質實在堪憂,淩寒恨不得罵他,也終於是忍住了。
許遠征嗬嗬一笑:“淩寒,我沒有看錯你,夠聰明!”
許遠征沒有正麵回答,卻也給了淩寒答案。
其他的,淩寒也料到他不會回答。
淩寒恨不得直接揮拳頭揍他一頓。緊緊握著拳頭,淩寒手按在座椅上,強自平息著情緒。
許遠征到揚城已經是六點多鍾,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按照淩晨的吩咐,淩寒將許遠征送至了飯店。
淩晨與許遠征的會麵雖然名義上是私人會麵,卻格外的高調。淩晨在在揚城最著名的揚城錦城飯店宴請許遠征,還請來了揚城的數位名流,這其中不乏文人。宴會結束,還有一個小型的堂會。
因為著淩晨的尊重與高調,一席人對許遠征也甚是誇讚。誇讚著他的文采風流,替杜祥和寫的討伐袁世凱的檄文曾經一時洛陽紙貴,誇讚著他的多才多藝。許遠征擅長昆曲,在席上討論著昆曲,及至堂會開始,他又意猶未盡的去唱了幾句。宴會熱鬧非凡,眾人皆歡。
樓下堂會還在繼續,咿咿呀呀,淩晨與許遠征在樓上的房間舉杯。
“謝謝你!”許遠征道,一切盡在不言中。
淩晨與許遠征碰杯:“你我兄弟何談謝字!這裏風高浪急,怎麼也得有同舟共濟的!想當年,我父親在世,你來我家小住,他即看出你有大誌,天地更開闊,當時我還有不服氣,現在看,還是他老眼光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