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在家好好看書，你看看你一回來都交了些什麼不三不四的朋友。再說，朋友是一回事兒，他們是革命黨應該由警察局處理是另外一回事兒。我說了跟你沒關係，你別再說了。”淩晨看了淩豪一眼，對他的急切，視若不見。
“大哥……”淩豪討好的幫淩晨脫下大衣，遞給了淩晨旁邊的副官明俊。
“大哥，現在這個局勢這麼動蕩，江浙大戰，直奉戰爭幾次混戰下來，可憐中原焦土了。就算是現在杜總理執政，這個局勢也穩定不下來，到最後到底是鹿死誰手還不知道，您何必這麼迂腐？”淩豪轉變策略。
淩晨不動聲色的看著指點江山的弟弟：
“你是不是覺得，這揚城應該你說了算才能有個明智的出路？”
淩豪一下子愣住，在大哥的心中，他隻是個書生意氣的孩子，大哥根本沒有在意他的話。
“大哥，大哥您別誤會……我就是覺得吧……”
淩晨在客廳沙發上坐下，接過副官端來的茶，好整以暇：“你最好什麼想法都不要有，還有半個月你就滾去上海上課，好好的讀書，做個學者。如果局勢繼續動蕩，我安排淩言跟你再回美國。”
“我不會再出國。”淩豪賭氣的說道。
“美國不好？”淩晨一邊喝茶一邊問。
“美國再好，但不是我的祖國。大哥……”淩豪蹲下身子，蹲在淩晨的身邊：“大哥，沐家自父親擔任揚城督軍，已經在揚城鎮守數十年。記得父親在世時候，就教導我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們沐家於揚城有守土之責。我相信大哥浴血戰鬥，苦心經營這些年，也不隻是為了肩上的徽章，更是為了地方黎民。”
淩豪一邊說著，小心觀察著淩晨的臉色。
似乎是淩豪這幾句話讓淩晨覺得很受用，淩晨並沒有打斷他。
“大哥，我知道父親是前朝進士，更與杜總理與前朝洋務大臣淵源甚深，也知道揚城軍受北平節製，可是大哥，我們最該負責的不是爭權奪利、政局跌宕的北平政府而是揚城黎民。大哥，我是沐家子弟，是您的弟弟，如果揚城有任何的不好，我的故土一片焦土，我怎麼能在國外呆的下去？”淩豪徐徐道來。
“小弟出國的時候才十二歲不到，就是一個平日裏隻會調皮搗蛋的孩子，看來真是成熟了。”淩晨點點頭，拍了拍淩豪的肩膀：“可是，小弟你隻是懂得些大道理而已，你什麼社會經驗都沒有。沐家在揚城經營數十年，大哥這六七年也是腥風血雨的過來，比你更懂得時局更懂得審時度勢。我們是這局中人，就得知道這局的規矩，沒來的那麼多自由。早先有父親遺命，現在我這個大哥也是長兄如父，就再跟你說一遍，這揚城軍的事情，還是大哥說了算。當年，讓淩言帶你們出國就是父親想護你們一世安穩，現在大哥也是這個意思……”
淩晨語重心長，卻是沒有半點能夠轉圜的地方。
“大哥，你不要這麼迂腐霸道！”淩豪瞪大眼睛，沒有想到白說了。
淩晨臉色一寒，拍了拍他的肩膀：“淩豪，我該說的意思你明白了，大哥累了，不想同你繼續說下去了。你去換件衣服，一會兒下樓吃晚飯……”
淩豪悶悶的應了一聲。
“大哥，小爺也是長大了，您這麼壓製他，他會誤解你的……”明俊道。
淩晨與明俊年齡相若，自幼就在一起長大，多年風雨曆練過來，已經是親如兄弟。明俊速來的謙卑溫和，協助著淩晨照顧這個大家庭。
淩晨扭頭看旁邊站著的明俊，似笑非笑：“怎麼，連你都覺得我這是霸道迂腐？”
明俊連連搖頭：“沒有，我可沒有……”
淩晨嗬嗬一笑。
“他血氣方剛，最是固執時候，哪裏聽得進去我說什麼。有些事兒就得經曆了才明白。你想想，你我跟他差不多年紀，就跟著父親在軍中，那時候父親哪有教過我們什麼？”
明俊會意的慘然一笑，沒有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