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跑路(1 / 2)

“這破13天兒,真他媽的C蛋!”看著瀝瀝拉拉的雨絲,我坐在台階上忍不住罵了一句粗話。掏了掏口袋,“媽的!”看這手裏幾個鋼鏰兒,我忍不住又罵了一句!這雨下了三天了,不說這三天晚上凍成啥樣兒,光看手裏僅剩的這幾個鋼鏰兒就知道,這雨再下的話,就不止是凍的問題了,整不好又要挨餓了!介紹下,我姓陳,叫陳平,目前的職業是北京城裏的小盲流,今年16歲,注意,是盲流,不是**,咱還沒混到**的檔次上。盲流啊,自從黃宏整出的那個超生遊擊隊後,我第一次聽說了這個詞,自從我從家跑出來扒火車幹到北京後,也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麼稱呼我!倒黴啊,真他媽的倒黴,就在上周,我初中剛畢業。打小兒我沒有父親,就一個老媽,由於沒有父親,從小就總是被人欺負,譏笑挨罵是正常,挨揍也是家常便飯,可我不敢說,也不敢對欺負我的人還手!不敢說是因為怕老媽傷心,不敢還手是怕把人打壞,更怕師傅揍我。我有個師傅,越戰下來的隻有一條腿,整天也不說話,八六年才搬來,那年真冷啊,我跟別的小孩兒鬧著玩的時候一頭撞在他家門上直接把那扇本來就快垮掉的門撞垮了。師傅當時一隻腳站著,單手提著一隻拐杖,當時我們幾個小孩兒嚇了一跳,哄的一聲就都跑了,我倒黴,也很幸運,倒黴的是轉身開溜的我,踩到自己的鞋帶摔倒了,幸運的是,摔倒了後我才有機會有個師傅。當時摔倒後,我撞到了師傅放在門邊的另一隻拐上,在揉著腦袋上腫起的大包時,我發現,那拐竟然是鐵的。而師傅一隻手揮起來的時候竟然毫不力……師傅當時沒打我,歎了口氣,放下拐,把破門抬了起來,看了看我,“走,出去!”我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站在街上,我才感覺到,師傅的家裏跟外麵一樣冷!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我跑回家拿個破桶跑到鎮上食堂外麵的爐灰堆上撿了一桶煤核兒,悄悄的送到師傅家門口,一次,兩次,直到第五次,半個月後,他成了我師傅!後來我才知道,他以前曾經是混江湖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參了軍,上了前線,我曾經問他江湖是不是大俠們呆的地方,師傅苦笑著沒說什麼!師傅是個狠人,做錯事,揍!罵人,揍!打架,揍!這樣的日子一直到我初中畢業,我也一直忍受別人欺負到初中畢業。就在畢業前一天,師傅說,他要走了,回山東老家去,最後一次告誡我,萬事要忍,我跟他學的東西不要隨便亂用,然後就走了!他走後的第二天,我心情真的很不好,在學校的操場上,在校長宣布我們已經畢業後,我忘了鼓掌,在我後麵的一個家夥給了我一巴掌罵我:“傻叉,想什麼的?”我回頭看著他,一拳搗了過去,當他捂著鼻子嚎叫著倒地的時候,我狂亂了,叫喊著開始追打每一個曾經欺負過我的人,操場上大亂,校長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幹倒八九個人了,直到保安吹著哨子來追我的時候,我才清醒,才感覺事好像鬧大了……當晚上躲在唯一一個跟我關係很好很好的同學家裏聽到他告訴我被幹倒得人裏有七個骨折,我當時就傻眼了,完了,事大了,這得賠多少錢啊,,匆忙寫了封信叫同學帶給我媽,然後我扒上當晚開往北京的火車,念叨著古惑仔裏常聽到得一個詞,跑路……到北京後一周了,雖然我身體很壯,可我沒身份證,沒法找活,跑出來的時候就同學讚助了10塊錢,吃了兩碗麵條後,就光了。在北京站徘徊了三天,我在饑餓中學會了第一件事兒,扒皮兒,也就是票販子!教我扒皮兒的是個河北人,在盲流兒堆兒裏,沒人問你叫什麼名字,都按口音或某些特征整個外號,這家夥的外號就叫老滄州。這家夥死壞死壞的,他看到我穿個校服在車站晃來晃去的,就衝我喊:“小崽兒,過來!”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慢慢走過去說:“啥事啊大叔?”可憐當時的我拿著在學校裏老師教的那套禮貌來打交道!“讓你過來就過來,哪那麼多廢話。哪的人啊?”“東北吉林的。”“在家跑了?”“恩,不想在家呆,出來看看能幹點啥不!”“嗬嗬,就你個小樣兒,你能幹啥,連飯都混不飽吧?去,到前麵喊誰要車票,有要的就帶我這來,跟我幹扒皮兒有前途!掙錢了你還怕吃不上飯啊!”掙錢?賣票?我靠,這是好事啊,再餓一天我都懷疑我能不能站起來了!“咋幹?”“去廣場門口喊車票臥鋪誰要,有人問的話就帶我著來!記住了,問價的硬座加五十,臥鋪加八十,不管問哪趟車,你就跟客說到後麵談談,把他帶我這裏來!”“好勒,我這就去!”我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到廣場前麵吆喝起來,隻顧想著掙錢,沒注意到別人看我的眼神兒中有好大的兩個字:“傻叉!”半夜十二點了,我給老滄州帶了十二個客兒,老滄州給了我二十塊錢!第二天,給了我十塊,接著下了三天的雨,老滄州沒來,所以,現在的我就坐在台階上咒罵著雨天!“媽的!”我忍不住又罵了句,“死老滄州再不來的話,明天又要挨餓了。”我望著天,有些絕望的想。六月下雨的天,真冷,我打著哆嗦,琢磨著是不是把這幾個鋼鏰花掉弄碗麵吃,掙紮了半天,去他媽的,吃,先把今天混過去再說!這都快到十點了,不吃點東西晚上這麼冷怎麼熬啊!正當我站起來剛要走的時候,背後有人喊:“小東北,過來!”我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光頭夾個包兒,做在車場看車老頭兒的椅子上,拿個杯子正喝水,看我回頭了,招了招手,我小心的走過去,沒吭聲的站在那裏,北京站三教九流啥人都有,你完全不知道啥時候哪個閑的無聊的大哥把你叫過去耍上一陣逗逗樂子!“小東北,這他媽才十點,你不做客呆在那裏幹J13,我這還有倆青島,趕緊做客去!”這光頭一口東北話,還好,是老鄉,我心裏有些輕鬆了!聽他讓做客去,我連忙說:“大哥,你走不?你不走的話我就去,不然你走了我帶客過來找不到人!”那光頭抬頭看了眼車站的大鍾說:“還有一個半小時,你去吧,媽的,今天出鬼了,青島怎麼這麼難走!你趕緊做客,一張票歸你二十!”二十?我靠,我連聲答應著,轉身就進了廣場,二十啊,兩張票四十,幹下來差不多四五天不愁了!也是他媽的命好,到廣場不到半小時,碰到倆男的去青島,我喊出臥鋪加八十的時候也沒還價,我帶著這倆人回到光頭那裏,光頭直接甩給我兩張青島票:“行啊小子,去,出了!”我拿著票轉身就給了那倆客兒,那倆客兒看來很急,看了看沒問題直接點錢給我!接過錢後,我轉身就遞給光頭,光頭卻沒接,張嘴說:“過來坐會兒,你傻啊,現在給我錢!”我十分納悶兒,怎麼回事?光頭才伸手拿過錢點了點,然後抽出一張,又打開包拿出點零的遞給我:“小子,一張加八十兩張一百六出的,一張歸二十,這是你的,一百二!”我有點蒙了,一百二?不是四十嗎?光頭見我沒接錢,有點詫異:“咋了?”我琢磨了下,伸手拿了二十,光頭更是詫異的看著我!我說:“大哥,這一百我不要了,我就要二十,我剛來,啥也不懂,整天連飯錢都混不上,有個叫老滄州的我給他做了兩天客才給了我三十,那家夥肯定黑我了,您教教我行不?”光頭一楞,哈哈大笑:“我C,小子,有道啊,走,去飯店,大哥我好好教教你!”我跟著他來到飯店,點完菜一頓狼吞虎咽,在光頭的笑聲中狠狠的吃了一頓飽的,十二點了,在整個後半夜中,我學會了怎麼扒皮兒,怎麼牽驢兒,怎麼紮蛤蟆,也知道了光頭的名字,楊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