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刑人唯恐不勝(一)(1 / 3)

第二日清晨,許波和李榮就提著李一忠的頭顱回到了震巽莊,向眾人說了昨夜的經過,二人都不算能說會道,但你一句我一句地還是說得十分詳細。那李一忠也是個好漢,到死都沒有低頭,許波李榮都佩服他的硬氣,也就沒有過分地羞辱他。按照曹鬱的指示將其的腦袋割去,並且留下了一隻鳥和一隻狐狸的圖案,何彥和肖木都是熊鳳盟“鳥狐旗”裏的人,用這個鳥狐記號,也算是為他倆報了這個血仇了。

曹鬱聽了這個消息,和耿裏二人騎馬再次前往了白水縣。縣令於陸崎和縣丞曲利正在李一忠的家中,安撫其女眷。曹鬱二人也進了屋中,將準備的禮物送上,慰問了李一忠的妻子,並向其保證一定將凶手捉拿歸案,為其丈夫報仇。於陸崎雖然明知曹鬱此來並非實心祭拜死者,但隻道是李一忠貪圖功勞,惹禍上身,被當成了仇家報仇,哪裏能想得到曹鬱在裏麵的角色呢。

曹鬱和於陸崎相互致了禮,見麵起來人說人話,鬼說鬼話,七八句後便再也說不下去了。曹鬱拱手告辭,說今日便也返回壽春,將情況彙報給郡尉陶冠。於陸崎一聽這話,真是心花怒放,忙將自己獻給郡守、郡尉的禮物讓人拿了出來,另外還給曹鬱備了一封金子,曹鬱心道此人雖怨恨自己,但官場上的做派倒是沒有半點馬虎,算是個能夠隱忍之人,這封金子不收無益,收了反倒可以用其資助百姓,也悻悻然接受了。

曹鬱和耿裏從白水出來,馬不停蹄地直奔震巽莊,會集了在山下等待的眾人,近百人一同返回壽春。因是盛夏,天氣酷熱,再加上人數眾多,愛惜馬力,一路都是緩緩而行。為防消息泄露,隻有曹鬱和他麾下的四大尉史知道等待曾伯達從潁川歸來即前往彭蠡湖加入熊鳳盟的消息,其他的武吏並不知情。這次前來,看到震巽莊裏八十口人慘遭屠戮,又和上次一樣沒有半點線索,眾人的心情不免沉重,彼此之間也難有什麼話說,一支隊伍暮氣沉沉。路上的行人看這近百名官老爺陰鬱的神情,紛紛掉頭躲開,唯恐避讓不及。

曹鬱領馬而行,看著眾人這樣的神情,這幾日在心裏積聚的那一點豪氣也消散殆盡。又想起在坊市中那四具素衣無頭的屍體,疑惑不已。將耿裏,喚至自己身邊,道:

“耿大哥,眾兄弟中數你最為老成持重,我心裏有一個疑惑不解,那凶手接連犯下三起大案,但都是殺人滿門,又怎麼跑到坊市中殺那四個毫無關係之人?”

耿裏道:“這也是我所奇怪的,在這九江郡中,即使是官府也無法做到接連對三個大戶下手卻毫無痕跡,何況他們分別是武林世家和墨家、陰陽家的傳人。也許隻有那熊鳳盟才有這等實力吧!”

曹鬱道:“不會的,曾伯達是熊鳳盟中鳥狐旗的副旗,頗有地位,如果熊鳳盟有如此重大的舉動,他不可能不聽到消息。何況取人頭顱,再附上白色絲綢,也不像是熊鳳盟中那些武林人士的做派。”

耿裏道:“無論如何,在坊市中殺人之後,仍以素衣無頭之法,反倒證明了這麼做不是為了向仇人示威,更像是一種習俗。可我從來沒聽說過江湖中有哪個門派,殺人之後要將頭顱割去,並用白色絲綢包裹屍體的。”

曹鬱道:“這個事情我已請郡尉大人上書向鹹陽的博士詢問,希望這次回壽春能有點線索吧。”

交談間已到一岔路口,聽到一片哀嚎之聲遠遠傳來,眾人無不詫異。煙塵之中看到一支七八百人的隊伍,多數都是衣衫襤褸的百姓,其中許多是婦孺,用繩子串著似牲口一般被押解著走。隊伍兩邊的有接近百名身穿革甲的兵士,吆喝叫罵著用棍棒驅趕,許多人被打得頭破血流。哀泣之音不斷,但那些兵士們反倒以此為樂,被押的百姓哭得越淒慘,棍棒揮舞得越凶。

曹鬱一看到此情此景,兩眉緊皺,心中不喜。耿裏道:“哪有這麼多人一起犯事的,定是連坐所累,也不知道他們的親人幹了些什麼。”曹鬱命許波前去相詢,許波縱馬而行,攔住隊伍,過了半晌,帶回了一個文吏模樣的人。

兵士們看見這一隊武吏將他們攔住,也不知道什麼情況,隻得喝止哀嚎的人群。

曹鬱一看這文吏,道:“王主簿,你不在壽春裏麵做事,怎麼跑到這裏來了。”原來這文吏姓王,乃是郡守府裏的一個主簿,也稱得上是位高權重,與曹鬱在壽春城中有過數麵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