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渝和韓玉妍兩人青竹和鳴,和鳴聲中,那犀牛怪身上也隨之出現一道道傷痕,眨眼間便已血痕累累,滿身是血,雖是夜間,依舊令人驚恐不已。
犀牛怪受傷發狂,隨即前蹄猛踹,竟將地麵踹的裂開兩條尺餘寬裂縫,直震得言不渝和韓玉妍幾乎立足不穩,那幾十名軍士更是歪倒一片,陣型大亂。
與此同時,犀牛怪伸出舌頭亂舔,舌頭卷著廖不換,眼見得便要將廖不換拖入口中。
就在此時,一道鮮血自犀牛怪口中噴出,原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廖不換竟拔出了手中長劍,一劍刺+入了犀牛怪舌頭!
但他本人也因為失去了扶持的手,直被犀牛怪生吞入口中,眼見得便隻剩下猶在搖擺的雙腳!
就在這絕險時刻,言不渝陡地脫口罵道:“臉皮比烏龜殼還厚的龜兒子!”
他這一句話,無疑毀了原本和韓玉妍的心有靈犀,但綴著言不渝這一句粗口一出,一道刺眼的月牙形口氣閃電般劃向犀牛怪脖頸!
眨眼間,這犀牛怪脖頸處便噴出一片鮮血,仿佛半空中下起了一片血雨,脖頸處的贅肉也被完全割開,自頸部垂下!
“砰”的一聲巨響,這兩丈高的犀牛怪猛地倒地,直將地麵砸出了一道淺坑,而言不渝也在這句粗口之後,踉踉蹌蹌、連退數步,嘴角滲出一道血跡。
——終究還是這包含了神秘的“怨憎之火”的粗口威力最大!
言不渝單膝跪地,擦幹嘴角血跡,微微喘氣,心中卻隻是歎息,這粗口威力雖大,但卻分明是以傷害自己來引爆的,不僅僅是傷害肉身,甚至包括氣海——隻用了這一句粗口,言不渝氣海內的口氣已大減,連日來的苦修也完全泡湯,重新回到了言師初期境界。
這粗口引爆的、神秘的“怨憎之火”,果然還是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別用。
隻是這世界——如此縝密的世界,連最微渺的元素都具備感情、意識的世界,這“怨憎之火”和引爆它的激憤的粗口必然都有各自的緣由。
言不渝無暇思慮,韓玉妍已走到他麵前,扶起了他,眼中卻不止悲傷,還帶著種歎息,那數十名幸存軍士也紛紛起身。
言不渝強提了一口氣,在韓玉妍的攙扶下,拾起了一柄劍,隨即走到犀牛怪身前。
犀牛怪的一雙大眼猶自圓睜,大如駝鈴,似乎隨時都會重新站起,然後再次生吞活剝了眾人。
言不渝卻毫無懼意,臉上滿是堅毅,徑直走到犀牛怪身前,催動口氣,用手中劍劃開犀牛怪頸部。
韓玉妍已扭轉頭似乎不忍看如此血腥場麵,或者不敢看言不渝如此冷酷的模樣。
“天啊!廖校尉居然還活著!”
韓玉妍轉過頭的時候,正看見廖不換自那碎肉一般的犀牛脖頸中緩緩站起,身上滿是犀牛涎水和鮮血,看起來說不出的醜陋和惡心。
那數十名軍士齊聲歡呼一下,隨即便是一陣沉默。沉默之中,竟紛紛向廖不換跪下。
言不渝踉蹌著腳步,徑直走到廖不換身前,緊緊抱住身上滿是鮮血和犀牛怪涎水的廖不換——他已經猜到了方才的情景,一定是廖不換為了讓其他人率先脫身而殿後抵擋犀牛怪,甚至不惜身入牛口被生吞活剝。
這樣的一個人,即使再多落魄,再多潦倒,看上去再多惡心,也掩不去他那磊落肝膽!
也就在丁海瀾和這廖不換身上,言不渝突然間似發現了人最可貴的感情,他可以沒有愛情,可以沒有親情,可以沒有友情,甚至可以沒有一切被固化被推崇的感情分類,他隻要活出一個人樣,活出人的肝膽,人的坦蕩,人那種有目標有追求的勇往直前——這應該才是人最重要的感情。
就在這一個擁抱之間,言不渝突然發現自己原本流失的口氣,竟又回到了氣海之內,而廖不換身上竟也隱隱有口氣波動!
一個人到了二十歲若還是不能共鳴口氣,那麼他此生便隻能平凡終老了,這本是情天大陸約定俗成的基本常識。
而現在,這常識已被改變,隻因一個勇士的悍不畏死,隻因一個赤子之心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