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冬天來得很晚,而且十分暖和,尤其是在南方,在這種既不寒冷又不下雨的天氣,就最適合販子活動了。
陸封,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販子,他什麼都販,上至國寶文物,下至大人小孩,隻要轉手能是個好價錢,他就從未有過什麼禁忌,可以說是到了一種喪盡天良的程度,用他的話來說,那就叫做市場。
當然了,他自認為,他的生意可以再擴張一下,所以,他最近販的東西有些另類。
那是郊區一處還未被開發的山林,時正黃昏,天很快就黑得看不見前麵的路了。陸封掏出自己的手機,低頭看了看時間,其實他心裏早就極不耐煩了。
隻看走在前頭帶路的那個老頭,顯然腿腳不太靈活,一瘸一拐地走著,要不是陳氏姐弟兩一左一右地“扶”著他,還不時用槍管頂著他的腦袋,估計他走得還要更慢一些。
陸封擺出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悶咳了一聲,說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您老要是還想回家跟您孫子吃個晚飯,就別再跟我們繞圈子。”說著,他揚起手裏的拐杖,抵在了那老頭的背上。
隻要他的手指再輕輕地按一下手柄上的一個按鈕,連發的兩顆子彈就會直接打穿那老頭的心髒,其實,他早就想這麼幹了。
“到……到了到了!”老頭子突然直了直身子,抬手一指前麵的小山坡,說道,“就在那,我上次看到它的時候,它就躲在那個樹洞裏麵,它的窩應該就在這附近,錯不了錯不了啦。幾位爺,幾位大爺爺,求求你們了,放了我的孫子吧,我就隻有這麼一個孫子呀。”
陳彩琳將手電揚了過來,強光照在那老頭的臉上,黑夜中灼眼的光芒對一個年邁的老頭而言,就已經是一種極其難受的折磨了。陳彩琳低聲罵了一句,又說道:“閉嘴!你要敢再嚷嚷,我就……”她這話還沒說完,就隻聽“嗤”的一聲,那是一種裝有消聲器的槍所發出的槍響。
隻見那老頭皺了皮的臉上猛地一陣抽搐,原本已經閉上的雙眼突然瞪得老大,眼珠子就像要從眼眶裏掉出來的一樣,然後,他的整個身子就往下一墜,胸前淌出鮮血,死了。
“我去你大爺啊,地還沒到,打死他幹嘛啊。”陳柴聰回頭就朝陸封一陣叫罵,最後被他的大姐用手勢給攔下。
“該到的地方,已經到了。”陸封神情淡然,杵著拐杖跨過了那個老頭的屍體,往前走了好幾步,揚起一隻小手電就朝前麵那小山坡上照了照,“這年頭,活人還沒有死人來得值錢,你這小屁孩就多學著點,別總跟我瞎嚷嚷。”說著,他揚了揚手電,隻見那光亮所照之處,草木被燒得焦黑。
當另外兩隻強光手電也朝那個小山坡上照射過去的時候,他們三人都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隻感覺心頭一陣難以形容的震撼,而這樣的一種震撼,卻又不是因為他們看見了什麼,而是因為他們想到了什麼,隱約感覺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因而產生畏懼。
“這……這是什麼東西?”陳柴聰失聲低呼。
“該是,麥田怪圈,吧?”陳彩琳回答了一句,聲音微微發顫。
“胡說什麼,這……哪來的麥田。”陳柴聰又道。
在這山林裏頭自然不會存在什麼麥田,然而,如今他們所看到的這一幅景象,卻叫人無法擺脫‘麥田怪圈’這個詭異的說法。
六條凹槽非常規整地橫躺在樹林之中,彎曲著向兩邊延伸沒入黑暗,每一條凹槽的寬度相同,凹槽與凹槽之間的距離也是相同,排列得非常整齊,分毫不差,就像是經過專業的測量工具,一分一寸畫上去的一樣。
在這些凹槽的範圍之內,所有植物都無一例外的被燒成一片焦黑。而更叫人不寒而栗的,就是那些半邊長在凹槽以內,半邊長在外麵的植物,它們沒有被完全燒毀,而是被這一股不知名的詭異力量,給切割成了貼合凹槽邊緣的形狀。
半邊已成焦土,而另外的半邊卻扔在生長著,那些新生的枝葉依舊茂密繁盛,卻沒有半片葉子敢越過那一條死亡之線。
他們三人之中,就數陸封的學識最為淵博。這也是他為什麼能將盜墓世家的陳氏姐弟收歸己用的一大原因,明麵上說的是合作關係,其實,陳氏姐弟早就被這油腔滑調的大商人給騙得服服帖帖的了。
他定了定心神,舉起手電就朝那焦黑的凹槽走過去,俯下身子查看了一下,伸手從凹槽之中撿起一把焦土,先是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然後又用手指給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