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左右看看,並沒有什麼傷痛,便說:“我沒事。”
“那就好。”夕嵐長舒一口氣道,“那個,可以請你讓開嗎?”
“嗯?”開始櫻花還不清楚夕嵐在說些什麼,待她往看時便羞紅了臉。這時的她正跨坐在夕嵐的身上呢。櫻花趕緊站起身來,躲在一旁,口中連聲說著“對不起”。
“沒關係的,你不必在意。”夕嵐坐起身來安撫櫻花道。
櫻花這才稍稍安定,慢慢抬起臉來。可是,她卻忽然大驚失色地叫道:“啊,九曲同學,你受傷了!”
“?”夕嵐不知道櫻花在說些什麼。櫻花便指著夕嵐的衣袖,隻見那布料上麵滲出許多血跡來。
“啊,這個啊,”夕嵐不以為然地說,“估計是滾下來的時候撞到什麼石頭磕的,不妨事。”
“要趕緊包紮一下才好。”櫻花卻不這麼認為,她湊上前去,捋起夕嵐的袖口,從口袋中抽出一方手絹,替夕嵐包紮起來。
“都說了沒關係的,還讓你費心。”夕嵐勸阻櫻花道。
“不行!”櫻花強硬地打斷夕嵐說,“血還在往外滲,不趕緊止血可不行。”
於是夕嵐便隻好由著櫻花去了。仔細看來,一臉認真模樣的櫻花也委實可憐人愛。
“那個,剛才在我栽倒的時候,你有喊我的名字吧?”正包紮著,櫻花冷不防地向夕嵐問道。
“啊,那個,當時有些慌亂,不小心就喊出來了。”夕嵐連忙解釋道,“對不起。”
“不是那樣的。”櫻花將手絹係牢後,搖頭否定道,“……喜歡。”
“?”
“我喜歡別人喊我的名字。”櫻花輕聲解釋說,“剛才九曲同學能夠叫我的名字,我很高興。”
“那我以後就喊你的名字好了。”夕嵐建議道。
“嗯!”櫻花愉快地答應道。
夕嵐報以輕鬆的微笑,但櫻花卻又扭捏起來,眼神飄忽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夕嵐問。
“那個,”櫻花小心地問道,“我可以喊你的名字嗎?”
“可以啊。”夕嵐毫不遲疑地答應了。
櫻花睜大了眼睛,激動地看著夕嵐,看來有些驚喜過望了。
“夕……嵐……”姑且試著叫了一回。
“嗯。”
兩人互相凝視著,臉上浮現出笑容來,一切情誼自在不言中。
等到夕嵐來到那神殿跟前,才發現它遠比想象中的要恢弘龐大。直接立在眼前的是一座高約十米的拱形石門。那石門由兩根直徑近兩米的大理石圓柱巍然撐起。看那石柱,好不精美。每根都是由十塊巨石壘疊而成,其切口平整細膩,合縫嚴密,隻用榫卯連接,不消任何膠結材料輔助。柱身上刻有二十餘道豎直淺槽,而柱頭上則是以花草做裝飾,華美異常。再看那拱門頂上,浮雕著許多長著翅膀的小天使,活潑又可愛,大家團團簇擁著中心的一輪圓盤,似日又似月。雖說石門兩側的牆麵都已成了斷壁殘垣,但偏偏這石門巍然不倒,在日光的照耀下,閃著金燦燦的光芒,輝煌無比。
夕嵐隨著櫻花登上那三層的石階基座,穿門而入,來到那神殿內部。說是內部,但在這屋頂已然坍塌的今天,神殿的內室早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神殿裏到處是散落的巨石,被砸碎的雕像和久積的塵土。這裏原來供奉著許多神像,依牆陳列開來,但現在多數已經被毀,隻有少數的幾尊僥幸逃過一劫。
在神殿最深處,並排坐著兩位大神。兩尊雕像都有近五米高,仰頭看去,有一種強烈的威壓感。坐在右邊的是一位相貌威嚴的中年男性。隻見他身披甲胄,手執法杖,表情嚴肅,雙目炯炯有神,好一副王者風範。
“至陽者,乃日照天神——雷德斯。禦九輪之火,行於長空之上,金色的光芒照耀大地。”櫻花站在太陽神的麵前,口中念念有詞。
“櫻花,你認識這些神明?”夕嵐問道。
“嗯,小時候聽爸爸講過一些傳說。”櫻花答應道。
在太陽神的左側則是一位端莊美麗的女神形象。但見她雙手自然地疊放在膝上,表情和緩,慈善的目光中滿懷著愛憐。
“至陰者,乃月華天神——阿洛狄。掌盈缺之數,舞於鏡湖之畔,銀色的光輝惠澤大地。”
“哦,這兩位就是日月天神啊!”夕嵐驚歎道,“櫻花家的神社裏供奉的應該就是這兩位神明吧?”
“嗯,從很久以前紫苑家就在日月天神的庇佑下生活了。”櫻花回答道,“但是現在的神社裏並沒有安置神像,自然的太陽和月亮就是神明的象征。日月自東而升,自西而落。所以我們麵東而拜,感謝神明的恩賜。”
“原來是這樣啊。”
“對。”櫻花點頭道,然後又繼續低聲吟唱道,“日月交替,陰陽交融,始有靈氣從中生。得益於神靈護佑,遍布於地界遼原。”
日月天神的雕像還算保存完好,隻是受到些風雨的侵蝕,磨去了些許光澤。但北麵的這些神像就沒那麼幸運了。看這兩位女神,娉婷嫋娜,身輕若燕,一上一下,歡舞嬉戲,仿佛兩隻翩飛的蝴蝶一樣。隻可惜二人的頭部盡皆被毀,手中神器也已丟失,不見了蹤影。夕嵐在其跟前歎息了一回。
“位長者,乃境界女神——卡瑪;輩次者,乃次元神女——愛瑪。姊妹情深,相親相愛。編造錦布千匹,解構維數空間;織就華衣無數,司掌時空秩序。”櫻花緊跟著念道。
再往後,是一位老者,雖然年事已高,但身體依然健碩。他獨自一人坐在案前,托腮沉思。隻見他眉頭緊鎖,全身的肌肉緊繃,好像為了什麼問題而十分苦惱一般。
“法理尊者——帝奧爾修,隱匿於法之森林,窮究世理真知。世間萬物無不約束於法,順理而行事。”
要說毀壞最嚴重的地方,還數南麵的那一排神像,幾乎全被那坍塌的屋頂給砸碎了。那最中間的一尊神像竟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基座了。
“這裏本來就沒有神像的。”櫻花走近正在傷感的夕嵐身邊,安撫他道。
“誒?”夕嵐沒能理解櫻花的話。
“淨土冥界,虛數空間,去盡人世繁華,剝離身價家史,生者聞風喪膽,死者魂之所往。此世若有王者,必為那禦狩冥王——米勒茲特。遁身於絕世之鄉,無人知曉他的容貌。”
夕嵐看著那空空如也的石基,兀自揣摩著櫻花的話。但是櫻花卻話猶未了,隻見她徑走到那神殿的入口處,斜射進來的陽光浸沒了她的全身。這讓夕嵐有種錯覺,好像櫻花會就此消失在那耀眼的光芒中似的。但是櫻花並沒有消失,而是輕輕地轉過身來,把兩手交叉在胸前,遠遠地望著夕嵐默默念道:
“日、月、空、時、法、淨,凡此六神,禦百萬之神;明、聰、體、歲、識、魂,凡此六償,召眾神降臨。誦念此文,即得召神之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