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在這裏主要從事三個行業,礦業、木材加工出口、餐飲服務業。”王瑋琪笑了笑,“我是什麼都做過。所以認識的人多點。早年的時候我父親是開餐館的。
開礦、伐木,那些企業從國內帶來了大批工人,也招募了許多當地員工,這些人的收入在當地算比較高的,圍繞著他們的餐館和服務業就興起了。
這也給了許多商家賺錢的機會。”王瑋琪回答道。
“不過後來好像越來越惡化了,是麼?”精算師將岸問道。
王瑋琪回答道,“是的,國家的治安混亂,警察能力落後,這些本來都是都商業非常不利的事情,但是在一些聰明的人那裏,壞事有時會變成好事。
比如一些華商專門做黑市批發,你可以用非常低的價格在這裏拿到貨物,因為都是贓物。
這裏的警察也不是不管,要查是很好查的,隻要你拿不出進貨單和發票,就可以判定為贓物罰你的錢了。但華人們早就看透了這裏的警察,給他們塞點紅包,就可以過關,如果你紅包夠多,關係夠好,還能從警察那裏拿貨。
很多華人剛來的時候也並不想這樣做生意,可是你從正常渠道拿貨,價格上不可能有優勢,根本競爭不過,眼看著人家賺錢你喝西北風,肯定堅持不了多久的。
要當老實人,哪裏不好當,為什麼要來非洲這地方來當呢?
可是這樣搞多了,當地失主就直接跑到華人商店裏找,總能找到他們丟失的物品,這樣對華商的聲譽影響非常大。
到後來華商們都必須住在自己的店鋪或者倉庫裏,睡覺時緊鎖鐵門,還必須養惡犬看家、買槍防身才能安心。你能想象嗎,我十來歲到非洲,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活著。
打仗那段時間,我也跑了,不過始終還是不舍得放棄這塊資源寶地。
再說這裏還有一大幫子的華人。我們家算是來得早的,多少要照顧著點新來的。”
“王老板,你牛!早聽說你是幫派大姐頭了。”精算師將岸笑著道。
王瑋琪搖搖頭,“不開玩笑了,我知道我們這幫人在當地,幾乎算是黑惡勢力了。不過又能怎麼樣?中國人的到來,給這裏的采金行業帶來了技術性的變革。我們帶來的挖掘機和淘砂金的技術,讓這裏采金從原始手工作坊步入了機械時代。
第一批淘金者有不少都成了身家千萬的富翁,在采金最紅火的時候,即便是賣采金器械的,都賺得盆滿缽滿,每年三四十萬不在話下,有人一回國就買了法拉利。
可是,這總會讓人眼紅,眼紅了就會出事。
在非洲國家,警察擁有莫大的權力是普遍現象,他們配備槍支,執法時可以自由裁量,甚至為所欲為,因此暴力執法屢見不鮮。
治安問題同樣是困擾我們的大問題,不少地方武裝割據,幫派橫行。剛來的中國人又喜歡帶現金,往往成為被盜搶的目標。一些劫匪往往十數個人一起帶槍出動,根本不可能反抗,一旦反抗,連命都會丟。
在非洲呆得久一點的中國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報警無用。因為破案效率低下,警方不作為是常態。遭遇盜搶,隻能自認倒黴。
警方的粗暴執法、當地民眾的趁火打劫,在法律和秩序並不完善的非洲,守法可能會讓人付出更大的代價。沒辦法我們隻能選擇自己抱團壯膽,其實我們也真的隻是一群相互照顧著,在非洲謀生的普通人。”
王瑋琪沉默了一會兒,“一九年的時候我爸死了,遇上搶劫,連同他身邊的幾個人一起被殺。警察根本不管用。我花錢找了雇傭兵,找到了劫匪,一個個全給斃了。也就從那個時候,我明白了,在這裏別想當個好人。”
林銳點點頭,“王老板看得透徹。”
“什麼透徹啊,隻不過是待的時間長了,看得東西多了,自然也就摸著一些門道。”王瑋琪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