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的一隻船剛靠近了岸,便有一群人跳躍上去,冒失地墜入河裏,也沒有人來理會,幾百隻手緊拖住渡船的船緣。
船上的人們怒罵著站在岸上不讓他們開駛的人群,有的向天空鳴槍。水手經過一番好言勸說,竭力把船撐動。
更有許多人,還緊攀著船沿,隨著渡船駛到河裏,也有跌在水裏隨著河水裏沉沒的。
目前的情況簡直可以用“災難”來形容了。因為這些部隊,不僅僅是安莫爾軍人,還有數量巨大的臨時加入戰鬥的民兵,那些雜亂到可以用“烏合之眾”來形容的安莫爾守軍在敵人的打擊下,本就已經混亂不堪,現在一下達撤退命令,更是潰不成軍。
當然了,從一開始,誰也沒指望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作戰部隊能守住沿岸要塞,但他們居然真的守住了。
到了撤離的時候,卻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快就崩潰了。短短數日,悲壯的埃爾斯米爾港以及沿岸要塞保衛戰就這樣畫上一個句號。
公路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退下的散兵、傷員、後方勤雜部隊、輜重、車輛以及眷屬、老弱婦孺,把路擠得水泄不通。
不斷地有爆炸帶著刺耳的尖嘯聲轟然而下,整個撤離完全處於一片混亂之中。
沉悶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崩裂的火球接連炸起,濃黑色的硝煙嫋繞著升騰在空中。一些地方燃起著大火,車輛完全被燒成一堆黑乎乎的殘骸。
一切都變得那樣缺乏秩序,當生命麵臨著終結,死亡殘酷地擺在麵前的時候,還有多少人能夠鎮定自若,去坦然麵對。當死亡來臨的時候,人們才發現,原來所謂的文明,所謂的人性,其實都是那樣地虛無縹緲。
盡管在霍奇森將軍的敕令下,憲兵竭力試圖維持秩序,但那一切都變得徒勞無功。甚至有些司令部的中低級軍官也加入到了這股瘋狂逃生的浪潮中來,一切都失去了控製。霍奇森將軍手下的幾個主要軍官甚至親自帶領憲兵隊進行彈壓。
然而這並不能夠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整個埃爾斯米爾港除了爆破聲,便是女人們大聲的尖叫、男人們的憤怒……
憲兵隊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因為噩夢依然在繼續。軍紀的渙散使得人性進一步被扭曲,這裏如同地獄一樣,充滿著黑暗與悲哀。
這種局麵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霍奇森隻能強行命令憲兵到處彈壓騷亂,控製場麵,很難想象是怎樣來阻止這種騷亂繼續的。
在他的命令下,一些趁亂潰逃的士兵被槍斃,憲兵隊執行處決的槍聲就沒有停止過。對這樣的情景,霍奇森將軍表現出極大的緊張不安的情緒。
埃爾斯米爾港各碼頭上的人都在湧動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竄;河裏隻有還在航渡的船隻,無船的部隊則是見船就搶,也有互相爭船或木排而開槍的;有的利用一塊門板或一根圓木而沿河北上的,有的看到過河無望而另找其他道路。
一片混亂的灘頭,已經乘船北上的士兵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到處都是湧動的人群,黑壓壓地布滿灘頭。雖然在河邊碼頭臨時設立了撤退場,逐次安排部隊和難民登船,由埃爾斯米爾港撤往臨近的地區,但是局麵卻超脫了控製,混亂不堪。
此時,這道在地圖上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水域卻成了撤離的重要途徑。
“讓部隊維持好秩序!”一個安莫爾軍官親自指揮著部隊維持灘頭的秩序,這個時候一旦發生大的騷亂,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然而麵對著洶湧的人群,要想控製好局麵還真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各種各樣的船隻胡亂泊靠在河邊,沒有棧橋,隻有一些有限的碼頭。
由於擔心鄰近的淺水區會使得艦隻擱淺,一些稍大些噸位的大船就隻能停在距離稍遠些的河麵上,這些是用來運輸兵員和輜重物資的。
至於逃離的平民,木排、小船,連木桶都成了撤離用的“臨時船隻”,甚至還有一些人直接跳到肯姆河冰冷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