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樓這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喜笑怒罵,整個就把鄭波給搞蒙了,他現在隻剩下點頭的份了,好在那肉銀子也不多,因此他也就認了。
“再說這菜,哦對了,鄭提督,說到這裏我可得提醒您!”安小樓把椅子往鄭波跟前拉了一下,神秘兮兮的對鄭波說道,“年紀大了,容易三高,這肉啊魚啊,少吃點,酒也要少喝,有錢難買老來瘦啊!不然您家裏頭那十幾個姬妾可就糟踏了啊!”
鄭波被安小樓說的臉上是紅一陣白一陣,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好,隻能尷尬的笑。
“這菜,我就算您一個月給他兩錢銀子吧,菜錢便宜的很。”安小樓很是利索的說道,“算下來,這吃上,您一個月也就付給那姑娘一兩八錢銀子……”
“還有這個生活日用,那姑娘家家的,總得買個胭脂啊,添置幾件衣服啊,買點草紙啊什麼的,也就不算多了,一個月就一兩銀子,這樣您一個月就給他二兩八錢銀子吧。”安小樓說道,“還有這誤工費,那姑娘每個月我是給她開了二兩銀子的工錢,五十年,加吃帶喝,還有誤工費,算算,一共是多少!”安小樓對莫顏說道。
莫顏劈裏啪啦又是撥拉了一通算盤珠子,然後說道:“一共是兩千八百八十兩整。”這邊莫顏利索的出個數字,那邊鄭波的汗水劈裏啪啦往下掉啊,一瞬間掉的汗珠可就不止兩千八百八十個。
“好,那我就再做個人情,這八十兩就抹去了……”安小樓大手一揮,很是慷慨的說道。
“不行,怎麼能抹掉呢?雖然跟兩千八百八十兩相比,八十兩是個零頭,但是當那女孩子老去的時候,這八十兩可是她許多年所需呢,絕對不能抹去!”莫顏一聽這話就不幹了。莫顏早晨剛上岸就聽到這件事,心裏那個火大,她是個女子,又是個疼惜女子的人,因此一聽到這事心裏頭就對那姑娘十分的憐憫,對那鄭波十分憎惡,巴不得鄭波把人家當祖宗給供養起來才是,自然是不希望安小樓再‘賣’什麼人情了。
“唉,我是爺還是你是爺?聽我的還是聽你的?”安小樓假模假樣的一等眼珠子,看著莫顏說道。
“不管誰是爺,那姑娘那麼可憐,這八十兩就是不能少!”莫顏也橫起來了,凶巴巴的拍著桌子說道。
這鄭波六十多歲了,本身其實身體就不算太好,成天介胡吃海喝,睡了這個糟踏那個的,這身子看起來硬朗,其實虛著呢,平時完全是硬補起來的。此刻見安小樓報出個兩千八百八的數字,心裏就是一抽,捂著心口窩就冒冷汗,這邊安小樓又跟莫顏吵吵不停,他難受啊,便揮揮手說道:“不要吵了,就這樣吧!”
“那好!”安小樓一聽這鄭波是答應了,便又是一拍桌子,“到底還是鄭提督,這叫一個豪爽大氣!好吧,就兩千八百八!”
“沒別的了吧?副提督大人,我這有點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去……”鄭波表情痛苦的說道。
“唉,不舒服啊?”安小樓說道,“可是這裏還沒算完帳呢……”
“啊?不是連吃帶穿都算好了麼?怎麼還有呢?”鄭波一聽還有,心就更疼了,他眼前似乎看到自己家庫房裏的銀子全都長了翅膀,白花花的飛了漫天遍野,就不知飛到哪家去了,那叫一個心疼喲。
“這隻是吃喝用度和誤工費,還有精神損失費和醫藥費!”安小樓故意壓低聲音對鄭波說道,“您不知道,那姑娘瘋啦!嘖嘖,如花似玉個人兒啊,就那麼瘋了!要看大夫瞧病吧,這醫藥費一年就算十兩銀子,五十年就是五百兩,精神損失費您一次性就給她五百兩,總共就是三千八百八!”安小樓伸著手指頭對鄭波說道。
“什麼?竟要這麼多?”鄭波如同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椅子裏,這時候他的腦袋裏嗡嗡的響,除了白花花的銀子,他是啥都看不到想不著了。
“鄭老,你還好麼?”安小樓推了推鄭波‘關懷備至’的問道。
鄭波是恍恍惚惚,機械的點了點頭,嘴裏問道:“還有別的麼?”
“別的也有,不過那都是小數目了!”安小樓又道,“她娘因為這事兒上吊死了,喪葬費十兩銀子要賠,還有這一條人命,怎麼著也得百八十兩的,我就算是整四千兩好了。”
“嗬嗬……”鄭波苦笑了一下,歎息道,“三千八和四千,也差不多了,那就這樣吧!”此時此刻,鄭波隻想早點結束這煎熬,要他往外掏銀子給別人,尤其還是給賤民,那比給活雞拔毛還難受呢。
“不能夠,您呢,還得簽字畫押,然後跟我回衙門去,等家裏頭把這錢送來了,才能真正去麵對她們,並且道歉呢,到時候原諒不原諒的,就看苦主的意思了。”安小樓說道。
鄭波一聽這話就不幹了,他忽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安小樓說道:“要錢我也就認了,怎麼錢答應給了,你還這麼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