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唐爾正終於發現安小樓愕然的眼神,“嗬嗬,男子漢大丈夫,未建功立業,何談妻室!”言談間,倒是有了幾分氣魄,恢複了些許那日在府衙中意氣風發的瀟灑模樣。
“那你對這如煙姑娘……”安小樓心想,這家夥八成是暗戀上人家了。
“唉,我十分的仰慕如煙姑娘,自從三年前第一眼望見她,便再不能自拔,說起來慚愧的很,慚愧的很哪!”唐爾正搖頭歎息道。
“嗬嗬,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大哥不必自責,其實,若是這如煙姑娘當真冰清玉潔,我倒是希望你能夙願得償。”安小樓話音未落,就聽到身邊一陣騷動,歎息連連,卻原來是那些未抽到簽的,一個個垂頭喪氣陸續離開畫舫,之前那抱花籃的胖子甚至失聲慟哭了起來,一瓣瓣的扯下桃花花瓣往水裏丟,嘴裏嘀嘀咕咕的說什麼葬花,看的安小樓直想吐,人家林妹妹葬花也就罷了,葬的那叫淒美,你一個大老爺們在這裏學葬花……想到這兒,他渾身一抖打了個冷戰。
“好了,請抽到藍簽的客官隨我入內。”那抱簽筒的丫鬟脆聲道。
安小樓和唐爾正以及其餘八個幸運兒齊齊隨著那丫鬟進入了船艙內,剛一進門,一股幽香就鑽入鼻孔,這船艙布置的極為淡雅,兩旁靠軒窗各對置著五把圈椅和茶幾,門旁各一張圓幾,上放古銅爐,香煙馥馥,正前方是一塊實木屏風,屏風兩旁懸著紗簾,屏風前是一張矮條案,案上擺著一張斷紋古琴,案後一坐蒲團,整個船艙纖塵不染,兩旁壁上是一幅幅字畫,看起來筆力蒼勁,畫鋒犀利,想也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一行十男依次落座,就等著那花魁現身了。
“請諸位稍候,容我家姑娘小憩片刻。”丫鬟說完,也鑽入那紗簾後了。
在船甲板上喧鬧不已的這群恐狼們,此刻在船艙內卻是一個比一個沉默了,一個個搓手擦汗,似乎很是緊張,就連唐爾正也不例外,倒是一臉無所謂的安小樓顯得很是特別了。
透過屏風,可以看到一個妙曼的身影正坐在那頭,在座的才子們都在偷偷張望著,安小樓也不例外,這青樓也進了,花船也上了,漸漸他感到無聊起來,一心隻想讓那花魁趕緊出來,趕快見了了事,他好快些出去考察市場去,正這麼想著時,那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隻見紗簾被丫鬟掀開,一個年輕女子從裏麵施施然走了出來。
這個年輕女子,就是傳聞中的花魁謝如煙了。安小樓抬眼望去,隻見這個女子渾身雅豔,遍體嬌香,一雙娥眉似遠山,那對眸子明如秋水,麵若蓮萼,隻可惜,臉上還罩著一襲鵝黃輕紗,紗雖薄,卻是朦朦朧朧,讓人無法看清其麵貌,但即使這樣半遮麵龐,卻仍能讓人感到這實在是個妙人兒,安小樓怔了怔,不由得在心裏感慨道,好一塊美玉,隻是可惜怎麼誤入了這風塵花柳之中呢。
“讓諸位久等了。”那謝煙柳的聲音宛若天籟一般,柔美中帶著一絲性感的沙啞,竟是別有一番味道,她走到條案後,坐到了蒲團上,紗下隱約可見她嘴角略帶微笑,讓人看著就很舒服,隻是那微笑,在安小樓看來,多少有些機械和牽強,應該屬於職業笑容了。
“如煙姑娘不必客氣,我等能一睹半麵芳顏已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別說是等上片刻,便是三生三世又有何不可?”聽到謝如煙的話,跟安小樓坐一排的一個白麵書生站起來說道,隻是這次說的恁般肉麻,他麵上卻是一副決然神情,看的安小樓直想吐,這種話,騙騙中學情竇初開的小女生還行,拿來對付這風月場上的高手青樓裏的花魁?隻怕還嫩了點。
果然,謝如煙隻是客套的點頭,並不曾多看那書生一眼,那白麵書生尷尬的站了片刻,訕訕的坐下了。唐爾正與安小樓正麵對麵坐著,安小樓悄悄看去時,卻發現這個家夥正滿麵通紅,垂首搓衣,一把折扇被他拳頭捏的嘎嘎作響,可見十分的緊張,又很想與那謝如煙搭上話,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似乎很是怕羞。
“唉,沒想到世上竟有比我還怕告白的人。”安小樓暗自苦笑,當初與前女友拍拖,雖然兩人互相愛慕多時,卻因自己一直遲遲不敢告白而拖了下去,直到有一天接到女友短信,原來是她酒後發的,短信的內容一直到現在安小樓都記得清清楚楚:安小樓,你到底怎麼回事啊?你是不是喜歡我?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是就告訴我,不是我馬上嫁人。
“我家姑娘的規矩,各位都清楚吧?”這時候,之前那抱簽筒的丫鬟又上前一步,傲然環顧四周,說道,眾人於是紛紛點頭稱是,唯獨安小樓仿佛在雲裏霧裏一般,規矩?唐爾正可從沒對自己說過啊。
“這位姐姐,我們都已清楚了,還請快快公布題目吧。”眾人紛紛說道,個個都是急不可耐的樣子,就仿佛是在等候一道赦令一般。
“即是如此,請各位聽清楚了。”那丫鬟踏前一步,在條案前來回踱了兩步,開口道,“今日的題目是一道對聯,眾位中的任何一位若對上了,我們家姑娘便會為大家奏上一曲,否則,還請可謂自便了。另外,若是我家姑娘覺得哪位的對子極佳,還會邀請那位公子晚上一同飲酒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