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在蘇州 第1章 蘇州河畔(1 / 2)

雖然已經出了臘月,但是這嚴寒依舊沒有過去,蘇州份屬江南,今冬卻端的是陰冷無比,這不,正月十五的傍晚,天上居然開始落雪,這雪由小到大,由點點到片片,須臾變為鵝毛大雪,有詩為證:

千山雲樹滅萬徑人蹤絕扁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蘇州河畔,姑胥橋上,此刻卻是一派熱鬧景象,橋頭路邊懸掛著無數的花燈,有龍燈宮燈花籃燈,紗燈角燈走馬燈,真個是燈燈奪目,件件光彩,為這佳節平添不少色彩。一年一度的元宵佳節花燈會絲毫未受這寒雪的阻礙,無數的才子佳人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呼朋喚友相約前來觀賞花燈,那橋上路上人頭攢動,水中卻也不甘落後,大大小小的精美畫舫悠哉悠哉的停泊在河中央,還有無數獨木舟穿梭其中,販賣那熱騰騰的湯圓和宵夜,真個是人間天堂。

不過,天下萬物總跳不出悲喜二字,有道是幾家歡樂幾家愁,這邊就有一位老兄,眉頭深鎖,麵容疲憊,在這良辰美景之際,垂頭喪氣地模樣卻是浪費了自己的一張好皮囊,他身邊身著長袍頭戴綸巾的才子們絡繹不絕,身著各色羅裙的小姐們也往來如織,在這樣一幅優美畫卷中,這個身穿一條大褲衩白背心腳踩一雙人字拖的老兄就顯得格外顯眼了,那褲衩是碎花布做的,那白背心的肚皮處還有兩個小破洞洞,看起來寒酸又怪異。

“唉!”安小樓就是這位怪異老兄的名字,按道理來說,他今年28歲了,不過看看水中的倒影,自己倒像是回到了十七八歲時的模樣,一副青瓜蛋·子的模樣,皮膚緊繃稚嫩,連嘴唇上的胡須都未曾硬朗起來,“蒼天哪!我這是做夢吧?”這句話他今天對自己重複了無數次,明明自己穿著沙灘褲正坐在海邊喝果汁看比基尼美女,怎麼睡了一覺醒來卻是在這古裏古氣的地方,要命的是這還是冬天。

“這個人打扮地好生奇怪……”一個路過他身邊的女孩用那圓扇輕掩了玉麵,半是含羞半帶嬌的對身邊的女伴輕聲說道。

“就是!也不知是個什麼怪人,居然穿的這樣,虧他長得還算好看些,不然定是個惡心至極的人了……”她的女伴雙目放出桃心,瞟著安小樓的臉膛和裸露在外的結實肌肉不屑的說,可惜,雖然她的話語充滿不屑,她的眼神卻是出賣了自己——明明就在人家的麵孔上流連忘返不忍離去。

要是放在以前,安小樓準上前搭訕了,一米七六的個頭,原本白皙的皮膚,在海南島渡假不到一周就曬成了小麥色,襯上他那張堅毅又俊美的臉旁,反倒生出一種別樣的陽剛之美來,也難怪這過往的女子都對他目光流連了。

安小樓摸摸褲兜,蘋果還在,還有自己的芝寶打火機,右邊的褲兜裏還有一袋士未開封的力架,雖然此刻他已饑腸轆轆,卻也不敢就此把身上僅有的這點東西吃掉,指不定要這樣熬多久呢。

“傷風敗俗!簡直是傷風敗俗!一個人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下這樣穿著,也不怕汙了別人的眼睛……”一個憤憤不平的男音傳入耳朵,安小樓抬頭看去,卻是橋中央的幾個書生模樣的人,大冷天的還拿著把折扇,穿著白袍子,飄逸是飄逸了,個個嘴唇凍得發紫,還要在那裏附庸風雅。

“就是!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若非出家人,怎可將自己的頭發削去!”另外一個書生搖頭晃腦的點評安小樓那精神矍鑠的寸頭。

“此人非我族類!”又有人附和道。

安小樓才懶得管他們,用腳丫子想也能知道為何這幾個男子對自己這樣大肆攻擊,他們身邊的幾個小姐都眼巴巴的瞅著自己呢,吃醋,一定是吃醋了。

“再掐最後一把,要是不疼,就一定是在做夢。”安小樓一邊在心裏嘀咕著,一邊就伸手向自己的大腿上掐去,這一把可算用力了,直掐的他齜牙咧嘴,“TNND,真痛,不是夢麼?”安小樓歎氣了,心裏大略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事了,一直以為隻不過是那些電視電影中虛構的事情,卻不料如此真切的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雪落在身上還真冷,他拂去肩頭的積雪,失魂落魄的望著河中的泊船們,那一艘艘畫舫船艙裏透射出昏黃溫暖的燈光,正是他所需要的東西,可是在這個世界裏,卻沒有這樣一個地方是屬於自己的,想到自己那個世界的親人們,他心裏不由得難過起來。

安小樓被人群擠來推去,懊惱又漫無目的的在橋上走著,絲毫沒有注意自己身後的一雙眼睛正牢牢的盯住他。

燈會不光是看花燈,更吸引人的是猜燈謎,有不少的姑娘小姐就是趁此機會在挑選著自己中意的郎君,也有不少的才子趁著這樣的佳節在搜尋著自己滿意的姑娘。

“哎!走一走來看一看,咱家的湯圓最美味!”路兩旁間或出現一副挑子,一頭挑著炭火,一頭挑著鍋碗瓢盆,卻是那應節賣湯圓的小販們,爐子上坐著的鍋子在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一碗碗香甜的湯圓被遞到幸福的人的手裏,安小樓吞了口口水,腹中空空的時候看著別人香噴噴的享用美食是對自己的折磨,他硬生生把頭扭向別處,強迫自己去看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