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朱永興並不象那嵩那麼自大,以為自己一舉義旗,便會群起響應。至少在清軍露出敗象之前,朱永興覺得不可過於樂觀。
易成一一記下要點,抬頭望著朱永興,詢問他還有沒有補充。
“哦,還有——”朱永興豎起了一根手指,說道:“請那嵩搜集船隻,並且盡可能多造些,我軍若以水為路,從安南增援元江便可快捷通達。還有——會商地點暫定在元陽,他可坐船沿元江而下。還有——算了,明日就要啟程,很快便可會商,到時再說吧!對了,吾還要見見送信人,詢問一下元江的情形。”
易成見朱永興再無交代,便告退而出。隻留下朱永興獨自一人,在屋中苦苦思索。
根基不固,本錢不多,每戰皆需殫精竭慮,不敢稍有疏忽啊!朱永興左思右想,無奈地連連歎息。騰衝一戰,對於清軍來說不過是小挫,戰術層麵的勝利卻難以扭轉整體戰略上的強弱對比。也隻有兢兢業業地一仗一仗打下去,才能慢慢改變被動的局麵。
勝還好說,若是敗呢?小敗可能還可支撐,若是一場大敗,那恐怕就要萬劫不複了吧?這種輸不起的戰爭態勢,可真令人難以承受。如果能專心打仗也還罷了,可還得擔心永曆君臣是否抽瘋,摘掉自己這個留守之名;還得與各種人打交道,或是示之以威,或是賜之以恩,或是費盡唇舌……太累了,太累了啊!
朱永興把自己窩在椅子裏,微微閉上眼睛,輕撫著額頭,緩解著突然而起的心中煩悶。不知不覺,他慢慢陷入了昏沉的淺睡狀態。然後在驚悸中猛醒,發現夢珠正滿臉關切地給他蓋上薄被。
“阿珠——我覺得好累呀!”朱永興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攬住少女的腰肢,將頭埋在她的胸口,並不在意顯露出了內心的軟弱。
夢珠任由朱永興抱著貼著,輕撫著他的短發,過了好一會兒才柔聲說道:“殿下,我有件小事不敢作主,正要稟報——”
“既是小事,就自己作主好了。我不想說話,就這麼讓我抱一會兒吧!”朱永興抱得更緊,少女身上的馨香和溫暖讓他有了放鬆和安詳的感覺,他想盡量保持得久一些。
身疲心累,前途莫測。但路還是要走下去,目標還是要一個一個去實現,這就是自己的宿命。
由磨乃出發,大軍過普洱,走思茅,沿著滇南邊境逶迤東行,在六月十七終於到達了元陽。
將近二十天的轉進,既是行軍,也是鍛煉,還是擴大影響。現在還不能稱之為展示“軍事肌肉”,但卻能向土司和民眾證明明軍勢力猶在,滇省形勢還存在著很大的變數。清軍雖占優勢,但明軍也未必沒有抵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