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沛是一名恐怖電影迷,但是對恐怖小說關注不多,他一直認為文字跟畫麵比,直觀感受要差了許多。高中的時候,文沛從同學那裏借到過一本號稱全日本最恐怖的小說,名字已經忘掉了,但是封麵上“極度恐怖“、”極度陰寒”,“患有心髒病者禁看”之類的宣傳字樣至今讓文沛記憶猶新。
那本小說開篇序裏麵一本正經的說,這是首本詳細描寫解剖人體的恐怖小說,內容極度真實等等。等文沛戰戰兢兢地看完,發現有點言過其實了,沒覺得有怎樣陰寒恐怖。書中對於解剖的描寫是挺詳細的,一些氣氛也渲染的恰到好處,但是然並卵,還不如看個血淋淋的恐怖片讓人浮想聯翩。
文沛其實是一個膽小的人。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鄰居家的老人死了,是個大夏天,因為陰陽先生算的“上山”(下葬)日子比較晚,所以棺木在家停放了好幾天。那天氣,可想而知,沒幾天屍體就臭了,屍液順著棺材縫往下滴。沒辦法,大家用塑料薄膜把棺材包起來。當然了,這些文沛是不敢看的,他隻是聽別人這樣講的,他沒敢進屋。
但是路過鄰居家門口時,文沛還是聞到了此生難忘的味道。
家裏的大人都去幫忙了,文沛一個人在家,他不敢一個人待家裏,就去找自己夥伴兒玩。夥伴們聚在一起,數文沛小些,那些大夥伴兒們就很應景的講起了鬼故事來。文沛不敢聽,想一個人走開,但是又害怕一個人待著,於是在恐懼無奈中,文沛聽到了那些夥伴們講的可怕故事,那些故事都有名有姓,聽起來真真的。
他們說:“死了的人,上山後的第一個晚上,是要回家的。他們已經死了,所以身上是僵硬的,沒辦法走路,隻好直直的一蹦一跳的回來。回來首先找的是熟人,一般是在半夜,這時候人們都睡覺了。如果看見它來了,千萬不要出聲,憋一晚上就沒事了。如果誰要出聲,死了的人就會把他的腦袋吃掉,吃完了趁天沒亮的時候又回棺材裏睡覺。等所有的熟人都找遍了,他們就不會再出來了。”
文沛聽完,心裏麵恐懼極了,很想叫他們不要講。但他們說:“你害怕的話可以回家去。”聽完了這些,文沛哪裏還敢回家!他們繼續說:“對麵的某某村就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有個人夜裏被吃掉了,腦袋找不到,家裏人早上就去把死了的親戚的墳扒了。結果你們猜,棺材裏的死人抱著那個人的腦袋在睡覺!”
“這個時候,死人一旦開始吃人,就停不下來了,要把熟人一直吃完才算消停。要想破解它,就得找個厲害的陰陽先生,做法後,用一根粗的木樁子,把死人釘在棺材板上,然後就沒事了。”說完之後,他們還意猶未盡的告訴文沛,你要小心一點兒,等他上完山後。他們指了指文沛的鄰居。
文沛心裏的恐懼此時已經無法形容,他隻是一個剛上一年級的小男孩,那些都是他平時的玩伴,他完全相信了他們說的話。
被恐懼籠罩的文沛回到家中,此時天已經黑了,大人們還在鄰居那裏幫忙。第二天早上要上山,今晚要徹夜守靈,陰陽先生還有很多的程序要走,鞭炮要放一晚上,紙錢也要燒一晚上,大人們要留下來幫忙。
在極度不安中,文沛睡覺了。他不敢去鄰居家裏,雖然大人們都在那裏。他也不敢再去找小夥伴,怕他們又講出什麼恐怖故事來。沒辦法,一個人在家的文沛隻好去睡覺。躺在床上,蒙著被子,文沛心裏麵好受了一點。
但是他沒想到,恐懼還是如影隨形,他沒辦法忘掉剛才夥伴們講的故事,那些故事一個字一個字的又從文沛的腦海中浮上來,自由組合,讓文沛如躺針氈。
他忍不住想,死人是怎麼從土裏麵爬出來的呢,他們是怎麼吃人的呢,扒空肚子掏腸子吃嗎,鄰居家的明天會來找我嗎,我家也是熟人啊,找到我怎麼辦,找到我家人怎麼辦,他會不會今晚就爬出來,會站在我的床頭嗎,是直挺挺的站著的嗎,我不想死......這些想法像是早就在文沛腦海中存在一樣,此時爭先恐後的湧出來,淹沒了被窩裏瑟瑟發抖的文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