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水裏,莫離開始了沉思,空氣中幽幽的香氣傳來,帶動著他陷入了沉眠……
“在混沌之中蘊生的天地,自蒼茫孕育而出的神明,在靈氣之中慢慢滋長的生靈,誰都逃不過黃昏日光的隕落……
“在災難之中找尋到一絲轉機,忘卻了神之職則,放下所有微末的力量,每個民族的血脈都有我們的希冀……
“洪荒中是曆史和命運的抉擇,遙遠的海麵上以神為名的巨輪,在輪回的交點,促使一切重歸於靜……
“三千年遺忘,三千年輪回,君不見,天有天邊天外天,地有地底府三千,諸神成殤幾人歸?”
淡淡的歌聲從他的嘴裏傳出,不遠處的樓閣中,一個盤膝而做的老者驀地睜開了眼睛。
“這小子,有點意思。”
莫離不知道,自己本來隻是機緣巧合下被送入天機閣,卻因為這場沉眠,被送來了天大的機緣。
他遠遠在村口的大石頭上看見天外村三個大字,在明黃色的陽光裏閃著紅色的光,旁邊的草地上有零星的野花開房,蝴蝶在上麵翩飛。
“你在甲板上凝望遠方,可能看到我等候的身影?你耳邊美人魚妖嬈的歌喉,我的勇士,切莫留戀啊,你的征途在遠方,風浪都不能阻隔你的夢想……”
第一次出船,第一次到地府鎮,貨主給了的他一小塊糖果,他隻舔了一小口就留了起來。
七歲偷偷喝莫爺爺的果子酒,睡了三天之後莫爺爺沒打他,反而每次吃飯都給他一小口,說是男孩子以後總要喝的。
望川水邊女孩,靠著那塊刻著天外村的大石頭,轉頭時,剛好風吹起她隨意挽著的墮馬髻,額角還有幾縷碎發,未施脂粉的臉上,一彎秋水一樣的眸子穿過曠野,把一腔深情填滿他的心房。
我的女孩,如今,你在何方?可還帶著我送你的包子?可還惦記著你的水煮魚?
“阿莫啊,等以後爺爺不跑船了,就在村子裏開家小飯館,別的咱不會做,咱就做魚,什麼清蒸啊,紅燒啊,糖醋啊,做全魚宴都行……”
他看到那座城市緩緩的消失在了夜空之中,林立的街道和火紅的燈籠都像是慢慢溶解在了空氣裏,還有正在關上店門的夥計,和漸漸暗淡的牌匾。
千珍齋,聚祥樓,川香閣,還有,最外麵城門處的十丈牌坊——地府鎮。
“包子,我幫你買了水煮魚,趁熱吃啊。”
那日,像是自己的女兒出嫁一樣,靈魂裏就這麼流淌出一陣悸動,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樣子,和自己婚禮中完全不同的感覺。像是天下的父親看到自己出閣的女兒,他始終記得當時的場景。
小雲的頭發被高高的盤起,隻帶著他當初買的步搖,一步步走過,步搖上的穗子隨著她的腰身不斷扭動,像是白溪緩緩的流水。她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麵容,纖纖素手卻依舊奪目,身上玄色的綢緞在燭火下閃著幽邃的光。二十四褶的紅色棉裙隨著腳步的移動緩緩流淌。
“我到底是誰!!?”
突然停止了回憶,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拉回了現實,阻止他進一步的思考,莫離從水中跳起,對著天空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