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淒草在墨綠中泛著刺目的黃-映襯著夕陽-在餘暉裏變幻著滲人的猙獰-空氣裏浮躁的灰塵找不到依附-圍繞在腦中-黑暗無邊的詛咒-依然找不到破解的密碼-心在瞬間被刺痛的麻木-殆滯了原本靈活的手指-僵硬的揮霍著青春-無知滋潤的蠢笨-蔓延著愚蠢的藤蔓-遮住了似曾睜開的雙眼-浮現出暈眩的絲線-糾纏著散落滿地的碎片-陌生在破碎中變換著繹演-過隙百駒追不回衰老容顏在貞子打敗扶桑三大高手後,來不及擦汗就去了青龍閣.青龍閣裏,父王一個人正悠悠自弈,山奴\龜奴\鬼木在旁側立.不等父王問話,貞子就急不可耐地叫了聲:"父--"不等她說第二個字,父王檀郎已走一棋,淡淡道:"觀棋不語真君子!"貞子明白父王是在考驗她的文章功夫--"舉手無悔大丈夫!",隨即,貞子緊跟一棋.檀郎不以為意,又走一棋--"鸚鵡能言難似鳳!"--貞子自知是父王故意為難,抬頭見園中樹枝間纏繞的蜘蛛網,遂走一棋--"蜘蛛雖巧不如蠶!"檀郎仍是不緊不慢--"雛鳳學飛,萬裏風雲何處始?"貞子已明顯耐不住性子,猛擲一棋--"潛龍奮起,九天雷雨此中下!"棋到此時,檀郎微露笑意.檀郎見貞子的棋路之中,步步緊逼、狠招連連,雖是沉穩有餘,卻大有險象環生之態;一時間心中已有微微笑意。隻見檀郎慢慢起身,輕道一句:“跟我來!”貞子應令而起,龜奴、鬼木及貞子從小的侍從--櫻子都尾隨其後。眾人都隨檀郎來到一個隻中種了一棵梅花的小花園--在這小小花園裏,一樹紅梅正傲雪怒放,煞是動人!花園裏隻有一間房,素雅平實。貞子跟著一言不發的檀郎,靜靜地走進如幽靈一般。餘者都象收到命令一般,在剛進花園的地方止步。櫻子望著小木屋的匾額及楹聯,念起來:“淡比秋菊何辭瘦,清甚春荷不染塵--幽梅傲雪”即問道:“爹,這楹聯、匾額怎麼從未聽你說起過?我在王府長大,卻好象沒人知道、它不存在一樣,真是奇怪!王府裏竟有這樣的‘世外桃源’?”邊說著邊走到梅樹下,折枝把花嗅。“使不得!”龜奴忙叫了一聲,卻是來不及!隻見櫻子早已折下,一枝紅梅執於手中,玉人立於雪地,鮮花美人即刻相映生輝!--倒真應了那句楹聯:淡比秋菊何辭瘦,清甚春荷不染塵!見父親如此驚慌,心下奇怪--櫻子不同於王府其他奴仆,自小與郡主一塊長大,衣食起居與郡主無二,儼然一副王府小郡主的模樣受其他奴仆侍奉。而今天卻……“怎麼了,爹?一枝花而已,女兒就是做個插花!”櫻子自小愛花,猶善插話,直被王府中人視為一絕!鬼木一直如木頭般無言無語,麵無表情,一動不動。任龜奴父女倆聊。隻聽龜奴追憶到了過去--"那還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時侯,還沒有你,沒有郡主。那時侯的我們都在中原,那時侯的中原戰火四起!--南宋無能,大理弱小,西遼、大金及蒙古各國之間,都為一統天下,而互相征戰。而王爺帶我們到中原,就是為了做出一番大作為來!就在這時,出現了一位姑娘--那姑娘真是,遠非凡塵所能孕育!誰都沒見過仙女,但那姑娘出現的那一刻起,我們都不約而同的想起“美若天仙”這四個字來,除此再無其他!至於主公,更是對其一見鍾情,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傾其終生,最終留下一生遺憾!淡比秋菊何辭瘦?清甚春荷不染塵!--即是主公第一眼見這位姑娘的心中感言!後來,主公為了這位姑娘,更是放棄逐鹿中原的雄心霸誌!--主公帶這位亂世桃花,回到了瀛州。因為這姑娘喜好梅花,主公就在這院子裏種了棵梅樹;連房子也是坐東朝西建造,以解日她的思鄉之情。--也正是因為如此,王府上下才都尊稱她為“梅花夫人”。“‘梅花夫人’就是郡主的娘親嗎?”櫻子很納悶,因為王府裏從來就沒有王妃--沒有誰提及過,沒有誰問起過;好象王府裏根本就沒有王妃一樣。一直聽的很專注的鬼木也在等著這答案。隻見龜奴很認真的點點頭,一臉的淒然、感傷--“自從王妃去世後,主公就象深愛王妃一樣嗬護著這棵梅樹--不許任何人損其一枝一葉,另外還派專人保護。”盡管見父親如此淒然,但還是忍不住問道:“王妃是怎麼死的?病死的嗎?”幽梅小居裏,貞子也這樣問她的父親。檀郎大怒:“重病?怎麼會是重病?是中毒!--”說著,憤手一拍,木桌已然碎。當日,你娘天生麗質,傾國傾城!--正因如此,天妒紅顏!你娘才受奸人侮辱,而她又是那麼的額性情剛烈,最終含恨而終!”說著,檀郎的牙齒分明恨的直癢癢!“你娘她……我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無能,不能保你娘周全,好恨自己……”“娘是因為爹生,因為爹死,所以,爹才這樣自疚,是嗎?”“你怎麼知道?”“秋來紈扇合收藏,佳人何事重感傷?古來世事多磨難,天下誰不逐炎涼?--爹寫這樣的一首詩、反班婕妤的《團扇怨》,無非是要勸娘: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勸娘不必掛懷--而娘正因為婦言德工無不為天下表率,因為三從四德,,更因為對爹的一片情意,因為爹對娘的眷顧……所以娘才一死謝罪。卻不知,爹您是什麼都不計較的。唯一的希望、唯一的要求就是:期望娘能夠平安快樂,而娘……爹為娘著想,娘為爹三思,到頭來--終是一場空!爹愛著娘,娘也愛著爹,--隻是大家都用錯了方式,所以讓對方心懷悵恨……”檀郎的心裏雖然酸酸的,卻仍滿懷激情的說:“好!不愧是‘梅花夫人’的女兒!”“爹你說,侮辱娘的奸人就在大洋彼岸。貞子知道該怎麼做了--既然,貞子十六年來習文練武,若不為母雪恥,何以為人子女?貞子請纓--明天一早出發!”“好孩子!既如此,那盤殘棋,就等你功成歸來後,我們父女繼續!”初春的扶桑跟中原一樣,雖然春天已來,可春寒料峭使正在複蘇中的萬物,生機不太勃勃。一不小心,老天爺就給下了場大雪!檀郎正在龜奴的陪同下雪中漫步。隻聽龜奴有點擔憂:“主公,不讓鬼木隨從,真的可以嗎?這守株待兔的法子,是不是……”“太笨?”檀郎打斷道,“守株待兔的確非聰明之舉。可本座用的是--太公垂釣--馬上就要有一條大魚上鉤了,很快,中原這個大魚塘就要歸入我千島一氏的門下。而貞子那雙神似‘梅花夫人’的眼睛將是最好的魚餌!”檀郎的意氣風發象是回到了從前那**倜儻的少年時代。而這卻更讓龜奴為之擔心,--“茫茫中原,大無邊際,少主她一個人……”見檀郎搖手示意龜奴也就閉口不言了。果然,龜奴的憂心得到了印證。清晨,龜奴正賠檀郎下棋,即有人來報說:“稟主公,郡主乘坐的大船遇到了強勢海暴,所有乘客都已墜海;海邊已陸續打撈上幾具屍體,但未發現郡主!”龜奴早已焦急萬分,喝道:“還不快去找!”檀郎卻猶如無事般,隻是在思索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何時走--正在這時,鬼木帶人抬著一半死不活的個人回來了。眾人一看,不是櫻子是誰?後麵早有一婦人哭喊而來:“我的兒!我的兒!……”櫻子的母親,也就是郡主的奶娘菊美思女心切,早已淚眼婆娑!在一間閣房裏,櫻子靜靜的躺著,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母親的關懷起了作用,或許是冥冥之中有神靈庇佑;櫻子慢慢的睜開了秀眼--“主公!主公!快來!櫻子她醒了!”擔心了數日的菊美終於可以展顏了。閣樓外專於賞景的檀郎,此時方回過頭來,緩步走進閣內。“這是哪裏呀?”神誌尚未完全清醒的櫻子迷語道。“孩子,你已經回家了。一切都過去了。孩子,哪裏疼嗎?餓不餓?娘,你真的是要嚇死娘了!……”在菊美喋喋不休中,櫻子本想多享受一下母親的溫暖,可一看到檀郎那冷峻的麵容時,猛的一下都想起來了!“對不起!主公!對不起!主公!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主公!櫻子沒有照顧好郡主!櫻子讓郡主……讓郡主……”剛開始還磕頭如搗蒜,後來一看,不見郡主的影子,頓時明白什麼似的,漠的呆住一樣,直直的看著檀郎,隻是流淚哆嗦!是怕?是愧?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清楚……誰知,檀郎隻是撂下一句:“歇著吧!”不溫不淡的,就這樣走出了小閣。龜奴拍了拍櫻子的稚嫩小肩,什麼也沒說,緊跟著檀郎走出了小閣。檀郎在小園裏踱著慣有的平穩步伐,望著滿是雪花的花花草草,不禁吟道:“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龜奴,你說,這大雪緊壓的櫻花,在春風吹起時還會再開嗎?”“主公,少主她……”龜奴欲言又隻,因為這實在是關乎人命,非人力所能及;而……“每年春暖花開時,滿園的櫻花總會相映生輝--相信,今年也不會例外!……”“主公,少主她……”龜奴不懂檀郎的囈語,但又……“經過大雪壓枝的櫻花尚且如此,那一樹梅花豈不開的更燦爛!”檀郎笑了,微微一露的的笑意中溢出難得的燦爛!“是!少主吉人天相,一定會轉危為安的!”龜奴聽懂了其中的弦外之音,刹那間不再那麼擔憂,但還是默默祈禱:“扇,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貞子平安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