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官印和輿圖(1 / 2)

這樣真的是挺不錯的。

小水窪邊,月光如雪,劉叢站在銀光閃閃的水窪邊,身前趙三和潰兵們並肩肅立,隱約已經有些以他馬首是瞻的意思。

同這些想法相對單純的潰兵們比起來,劉叢想的明顯更多。

沒有了兵器,沒有了糧秣,甚至連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都丟了,相比較前兩者,最後這個才是最要命的,就算自己這夥人能夠僥幸平安的抵達威海衛,那也會因此而被阻止登船不能南下。

不能登船南下的也就意味著死亡,無非是餓死或者被滿清砍死,左右都是個死,倒還真不如豁出命去折騰一把。

投降滿清?笑話!讓他頂著一根金錢鼠尾的辮子自稱奴才,整天對著那群野蠻人卑躬屈膝,這對於後世平等觀念深值腦際的劉叢來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不是什麼純粹的民族主義者,但在後世,每當劉叢從曆史課本上看到近代時候清政府跟洋人簽訂的那些喪權辱國的賣國條約,還是會本能的對這個蠻族政權自骨子裏產生鄙夷和厭惡。

在前世原本的曆史上,由於南明政權主動放棄了對於膠東半島的控製,滿清幾乎是兵不血刃的就接受了這片地處北方東部沿海的戰略要地。

但在這一世,劉叢決心要想盡辦法組織這種情況的發生,最低限度那也要給滿清盡可能的添點堵。

不過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他首先得有一支力量,能夠絕對服從他劉叢領導的力量。

而這群潰兵就是他潛意識裏要爭取的第一個對象。

對於劉叢,其實潰兵們打心裏還是挺佩服的,軍戶子弟出身的他們天生骨子裏就有崇拜強者的基因,而劉叢在跟盜匪們交手的過程中展現出來的強悍已經足以讓他們產生某種程度的敬意。

接管隊伍指揮權的過程很順利,所有人中軍階最高的趙三竟然是帶頭單膝跪在了地上,就聽他厲聲喝道:“從今夜開始,劉兄弟就是大夥的首領,誰要是敢不聽他的號令,那就是跟我趙三過不去!”

跟潰兵們一樣,趙三對於劉叢也是很佩服的,武力強悍就不說了,還能識文斷字,見識主意更是遠勝自己,這樣的人,趙三是打心眼裏佩服的。

說到底趙三隻是一個最底層的屯田軍官,在這個衛所製度崩壞的時代,他這個小旗的銜頭也僅屬於一個名義上的存在,壓根就沒有作為一名底層軍官還有的能力和擔當。

自家事自家知,趙三對於自己的缺點和不足在內心裏還是很清楚的,從某種意義上,交出指揮權對他來說甚至都可以算是一種解脫,頗有種=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圓月高懸的夜晚,在微涼的輕風中,劉叢實現了從一名普通小卒到潰兵們首領的初階升華,從潰兵們飽含希冀的眼神裏,劉叢準確地撲捉到了他們心中最卑微的要求,他們不想死,他們想要活下去。

......

俗話說的好,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不光是白天,這種說法對於夜晚來說同樣適用。

就在劉叢正式接管了潰兵隊伍的指揮權不久,一陣夾雜著濕土氣味的涼風刮過,天空中的月亮漸漸的被烏雲遮住。

轟隆隆!

一陣沉悶的雷聲傳來,豆大的雨滴砸了下來。

“下雨了,終於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成了瓢潑之勢,濕的像落湯雞一樣的潰兵們站在積水的地上,非但沒有抱怨,反而將手舉過頭頂,興奮的呼喊起來。

不過他們的這種歡呼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濕透了的潰兵們就感覺到了骨子裏泛起的涼意。

泥濘的地麵濕滑難行,潰兵們在劉叢的率領下,朝著遠處的丘陵艱難行去,尋找著可供避雨的地方。

......

連續兩天的大雨將道路衝毀,整個天地都處在雨水之中,天空黑沉沉的就像要塌下來似的。

躲在丘陵半山腰的狹窄洞穴裏,劉叢看眼火堆旁邊忙著披掛蓑衣的潰兵們,扭頭對趙三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

“都發下去了。”趙三點頭道:“每人一件蘆葦編成的蓑衣,還有兩天份的野菜團子。”

“這就好。”劉叢道:“熄滅火堆,咱們出發!”

趙三小跑兩步,站到火堆旁,扯扯嗓子吼道:“劉大哥有令,熄滅火堆,全體出發!”

“是!”

潰兵們踩滅火堆,披著蓑衣走出山洞,外麵天色陰沉沉的,劈啪的雨滴砸在蘆葦杆子編製成的蓑衣表麵淌落在地上。

山下的道路泥濘難行,行走之間很是吃力,一行人冒著大雨艱難行進。

劉叢走在隊伍前麵,用手抹把臉上的雨水回頭看看,眸子裏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惻然,說心裏話,他也不想讓這些潰兵們泡在雨水裏這麼折騰,可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