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3)

吳書記家真出事了。

放下電話,吳建國忙打開抽屜,一看錢包裏隻有不到50塊錢,就給辦公室打電話。胡玉在。

吳建國:“胡主任,你去幫我借2000塊錢,越快越好,我有急用。”接著便迅速收拾東西。

剛穿上大衣,胡玉氣喘籲籲地過來了,手裏拿著一遝錢,說:“吳書記,這是3000塊,你先拿著,不夠再給我打電話。”吳建國接過錢便夾起包往樓下跑。

吳書記辦什麼事都從容不迫、有條不紊的,可這回風風火火,與平時判若兩人。胡玉知道,吳書記家裏一定出大事了。

吳建國下了樓就住車裏鑽。司機小柳忙跟了上來。等小柳發動起了車,吳書記說:“去縣中心人民醫院!”

趕到醫院時,正是下班的時間。人來人往的,吳建國慌裏慌張地往裏走,這時有一個人叫了聲“吳書記”。吳建國沒聽到。那人又喊了一聲。吳建國以為叫別人呢,沒應。那人又喊:“吳建國書記!”吳建國這回聽清了,四下尋找,見是馮家寶。吳建國說:“我當是誰呢。”

馮家寶:“你怎麼來了?”

吳建國知道他誤會了,忙岔開了話題:“上午給你打電話,你怎麼沒開機?”

馮家寶:“煩!關了!”

吳建國:“弟妹怎麼樣了?”

馮家寶:“昨天上午打的針,今天早上生的,是個男孩。”

吳建國忙問:“哪個病房?”

馮家寶:“婦產科308室。”

吳建國說:“我一會兒過去。”

馮家寶:“不了,我們正要走呢!”

吳建國:“別走這麼急啊,讓弟妹恢複恢複!多住兩天吧!”

馮家寶看他心急火燎的,就問:“有事?”吳建國說有事。馮家寶本想找他說點什麼的,一看這樣索性作罷:“唉,我是絕戶頭的命,不說了。”

吳建國拍了拍馮家寶的肩:“別當成個心事,慢慢會好的。”然後又抬腕看了一下表,說:“我還有點兒急事,咱過會兒再說吧!”

推開內科217室房門,吳建國呆住了。醫生正慢慢地給他父親蓋上白布。吳建國忙跑了上去,叫了一聲“爸”,便雙膝跪下了。他慢慢地掀開隔斷老人與他的那層布,深情地看了爸爸最後一眼。爸爸的表情很平靜,還是像從前那樣慈祥,隻不過皺紋更深了。吳建國知道,這深深的皺紋裏藏著父親對他綿綿不絕的愛和深情的期盼。

吳建國是個孤兒。他還在繈褓中時就被吳玉山收養了。吳玉山當時是善縣的副縣長,與妻子梁鳳年輕時光顧革命了,根本沒想過要孩子的事。等到革命勝利了,想要孩子了,妻子梁鳳偏偏患了卵巢方麵的病,無法生育了。後來,他們便收養了吳建國。當時梁媽媽是縣婦聯主任,有了建國後就辭了工作照看建國。建國大一點兒了,又收養了新珠。兩個孩子齊刷刷地長,兩口子整天喜得合不攏嘴。可是,就在建國剛考上市重點中學那年,梁媽媽因患重病先他們而去了。當時大夥勸吳縣長再續一個,可他說啥也不同意。從那之後,他便用心地拉扯著兩個孩子。吳建國很爭氣,後來考上了曲阜師範學院。畢業時,吳建國專門要求回到善縣工作,當時吳玉山已從縣人大退休了。吳建國文章寫得好,經常在市報上發表小說、散文之類的文學作品,因此在善縣很快成了小名人。後來,縣裏缺個寫材料的,吳建國因為名氣、才氣被選中。他先是被調到秘書科寫材料,後又調到縣委研究室。

吳建國去了縣委後,吳玉山經常囑咐他:“人走千裏端著碗,光喜勤快不喜歡懶。”“在其位,謀其政。”“當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就要多為老百姓想,要幫助他們、愛護他們,要和他們同風雨共甘苦,千萬不能騎在他們頭上作福作威。”“我從參加革命到現在幹了60多年,什麼事都幹了,就是保持一樣,幹什麼事都對得住自己的良心,不虧心。”

在這一點上,吳建國很佩服父親,“文化大革命”時期,老人因為性格耿直,沒少受罪。當時造反派要老人承認縣委書記是叛徒,老人一口否定,並把造反派罵了個狗血噴頭。老人腰上有中央裏一位大領導給的終身護衛手槍,那年月,老人身上的槍天天上著膛,為此造反派沒敢對他怎麼樣,老人反因那杆槍而保護了很多領導。每當談到這一節,老人說:“我當時靠的是什麼?是正氣。正氣是什麼也壓不倒的!”父親後來又任副縣長,接著又幹了一屆縣長,到哪都是一路喝彩聲,老人總結自己就是幹什麼事都對得住天地良心,不虧心。後來新珠和吳建國戀愛了,老人就把新珠姓了梁,依妻子的姓,顯然是為紀念逝去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