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仔細打量她。她皮膚充滿了旺盛生命力,不像徐清萊那樣被嗬護過度的肌膚,呈現病態的嬌嫩。陳盈多的肌膚冒著油,反著光,卻意外地顯出朝氣。除了油,還有紋路。像是被太陽光曬後習慣性縮眼,眼周的紋路幾乎肉眼可見。
頭發散漫地用一根黑素色橡皮筋鬆鬆地束在腦後,不少頭發淩亂出來,顯出主人對它們毫不在意。那可是堪比莫顏秀美長發的黑直長發呢。
總而言之,一眼可以看出,這是一個被呲牙咧嘴的生活追著被迫奔跑的底層姑娘。
文豪微微側頭。
“我不會逃跑,你鬆開手。”扭頭不看他的陳盈多紅著臉道。
文豪這才發現,這麼久,他竟然一直扣著她的手腕。
鬆開了她的手,文豪緩步向前:“沒錢,或許你可以用話償還你的欠款。”
“話?”
“是的。你的生活,你的故事,你的熟人。隻要是真實的,得令我動容,就抵消車損。”
陳盈多望著那個挺拔背影,驚愕不止一點點。她還以為他會提出……看來是自己把人家想齷齪了。
“可我今還有一些文件需要送達,不然會被投訴的。”
文豪並不停步:“難得我今中午有點自由時間。你的文件,我找人幫你送。你跟我來。”
陳盈多被文豪的氣場碾軋,不出反駁的話。
文豪帶陳盈多去了一處會所。在那裏,他們進了一間私密性極強的房間。文豪拉嚴窗簾,關了大燈,隻開一束追光燈。
霎時,陳盈多感受到被孤立,仿佛真的站在了舞台上。
她局促不安,絞起手指。
文豪在灰暗中盯著她的手,暗暗想,這種動作也遺傳嗎?
“你隨便。我隨便聽。也許我會睡著,請你也不必在意。我會加倍算錢。”
陳盈多低著頭,光從她頭頂上打下來,她的五官隱藏在對比強烈的明暗中,隻鼻頭,油光使之格外錚亮。
“可以拜托你把頭發散下來嗎?”文豪問得彬彬有禮。
陳盈多一彎手,將橡皮筋扯下來,順手戴在自己手脖上。
“如果你覺得麵對我講不習慣,可以背過身。”其實是他想看及腰秀發。那是他初見莫顏時,莫顏頭發的長度。
陳盈多搖搖頭。
今遇到的事情異於尋常。不過,她漸漸愛上了這夢幻的此情此境。黑暗使她放鬆。燈光使她清醒。她在放鬆與清醒之間,忽然有了訴的欲1望。那一刹那,她明白為何舞台長成舞台的模樣。
“隨便?”陳盈多向黑色中張望。印象中,文豪坐在那裏。
“對。”
“顛三倒四也不要緊?”
“不要緊。”
陳盈多抬手拂了一把垂下來的頭發。那是極有風情的一拂。看得文豪心突然快跳一拍。
“我想我媽媽。”
文豪在灰暗中點頭。
“我媽媽是個三兒。但是她對此洋洋得意。她認為那是她人生最大的成就。在她年輕的時候,她使一個有家室的男人迷得不惜跟原配離婚,娶她為妻。那個男人,在那個時候,事業有成,住在一個顯赫的區裏,有一幢兩層半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