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做過的事,欣悅不記得了!
那不是裝出來的,是發自內心的不記得。當她睜著清澈的丹鳳眼,用無辜的表情看著他,歪著頭怎麼也想不起昨中午兄妹倆到底去哪個飯店吃飯的時候,章哥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坍塌了。
非常,非常,非常地慌亂。章哥抓住欣悅的手就往醫院跑。
跑到醫院,才發現自己隻帶了錢包,忘了帶欣悅的醫保卡。他不敢留欣悅一個人在醫院,隻好拉著她的手,再打車回家。
無論在醫院、車上、爬樓梯,章哥始終緊緊拉住欣悅的手。像是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欣悅無奈地笑著,仿佛腦子有病的是哥哥,她出於對哥哥的愛,隻好寵溺地由著他胡來。
重新回到醫院,掛了精神科。又是又是光,折騰了一個上午,醫生也束手無策。醫生指著腦部拍片的一個區域,用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聲音對章哥,這裏,似乎,好像,有那麼點……
“乓。”
章哥將兩手頹廢地捶在桌麵上,嚇得醫生馬上縮起脖子抱起頭——人類最經典的防禦姿勢。他等了一會兒,並沒有想象中的拳頭落下來。偷偷睜個眼縫兒,章哥正拿手揪自己的頭發。狠命揪扯的那種。
“我的老師在省人民醫院的神經科,我們可以把你們介紹過去……”
這會兒醫生的肩頭落了一隻手,那是兄弟式的感激。醫生揉著被章哥捶過側胸部位,咧嘴露出牙,權當笑過了。
章哥延遲了歸隊的時間,帶欣悅去了省城。
然而,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醫生的老師,跟他人類的足跡邁出地球,探索到幾億光年之外的區域,但對大腦的了解,隻能算皮毛。像欣悅這種情況,醫學史上是有過的,腦震蕩或腦部發生病變後,病症如欣悅這樣的,大約是千萬分之一。
章哥本想拿頭撞牆,淒厲質問命運為何如此捉弄從失去父母庇護的可憐女孩。一轉身,發現欣悅平靜、和順、笑眯眯地在跟別的候診病人聊。風輕雲淡的樣子,真美。
那一瞬,章哥決定臣服,接受命運的安排。
向上級明自己家的突發事故,辦理了退役手續,原本大有可為的章哥,回到了故鄉的城,與欣悅相依為伴。
是章哥發現欣悅喜歡榨鍋汁,也是章哥發現男孩扯了欣悅的辮子後,欣悅忽然就想起了男孩的名字……章哥的生活,有了新的動力——攢錢為欣悅開一家榨果汁店。
兜兜轉轉,有人向王宸推薦了章哥。那時候王宸正在為兒子尋找合適的司機兼保鏢。初中二年級的時候,王承佑與章哥第一次見麵了。
章哥一直以為,妹妹的事情是一場意外。
那,在汪啟航出“我是罪魁禍首”的時候,他有被命運狠狠甩了一巴掌的感覺。看似瀟灑地走了,其實是逃了。
他需要做好心理準備,再去麵對汪啟航。
他怕自己在暴怒之下,宰了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