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如約而至,西方山頭上的夕陽像個慈祥的老頭兒安詳的注視著這群自己新一代的兒女們,整座小鎮仿佛也在夕陽的注視下有些不好意思,屋頂、牆壁、小路都添上了一絲的金紅。這是晚飯時間,小鎮上難得的安靜下來,忙碌了一天的鐵匠們暫時放下自己手中的鐵錘,開始微笑著享受這平靜有美好的生活。
這時,小鎮東邊的樹林子裏突然衝出一群七八歲左右的孩子,最前麵的是一個長相清秀、身材瘦弱的小男孩。他率先跑出樹林,卻停在那裏,待都跑出來之後,小手向前一揮,大喊一聲:“好兒郎,給我殺敵去!”小夥伴們應聲而動,撒丫子就往家裏跑,隱約還能聽到嘴裏喊著各種口號,“我來了,蛋炒飯!”、“米飯留我一碗!”、“我又回來了!”、“靠,你丫打著我胳膊了”..望著這一群小夥伴們在自己的指揮下勇猛的前進,小男孩瘦弱的身軀猛地一震,抬頭注視著遠方,胸腔一挺,一股豪情油然而生,“拿破侖也不過如此吧。”夕陽照在小男孩瘦小的身軀上,在地麵劃出一道巨大的身影,仿佛山嶽般的雄偉!“該回去了,要不母親又該生氣了,母親,母親,還是有點別扭呢,怎麼著也覺得還是媽比較順口啊”小男孩暗自嘀咕著,雙手負在背後,緩緩的挪動著腳步,小臉上還掛著一絲政治的微笑,仿佛在親切的問候道路兩邊的花花草草.如是走出大概五十步,小男孩忽然停下腳步,身軀一震,小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接著小臉一白,仿佛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皺著眉頭緩緩的低下頭,抬起腳,露出一絲了然的表情,小臉上也恢複了先前的鎮定,但是,下一秒“我靠,哪個王八羔子這麼不講公德啊,隨地大小便,這是哥的新鞋啊!!!!!!!!!!”
這是鎮子上最東邊的一家,前麵是個打鐵的鋪子,鋪子後麵有一個小院,裏麵有三間土房,土房的外麵被爬山虎在一兩年內勢如破竹的攻占了,小院不大,中間有口井,東北方有兩顆石榴樹,石榴樹的旁邊還挨著一顆無花果,此刻正是每天一摘的季節,往日,小主人必然會回到家先去把能吃的無花果全吃光,今天怎麼在井旁邊呆起來了?北屋中隱約可見一個少婦忙碌的身影,路過門口總會朝小男孩所在的方向看看,眼神中充滿了溺愛。
“小柯,你在幹什麼呢,還不快進來吃飯,菜都要涼了!”
“馬上就來”,一邊回應,一邊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同時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小臉上恢複了一直虔誠的表情,好像嘴裏還念叨著什麼:“這是****,我這是****運,這是****,這一定是****..”
終於洗完了啊,還真是個力氣活,小柯用袖角擦了擦臉上累出的汗滴,然後把洗好的鞋放在眼前左看看右看看直到確認確實已經幹淨了才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
啪,小柯肩膀被拍了一下,身子猛地一震。“小子,鬼鬼祟祟幹什麼呢,還不快去吃飯!”一個魁梧的身影正佇立在小身板的身後,活像某個世界中一個叫某明的站在另外一個叫某明的身後,大漢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長期的打鐵生涯鍛煉出了一身強健的肌肉,那突出的線條代表的是裏麵蘊藏著可怕的力量,一張年輕的國字臉上正咧著陽光的笑容,隻是兩鬢中的卻仍然已能看到一絲的斑白。爆炸的肌肉加上正宗的方片臉,純爺們兒氣息仿佛破了氣的皮球不斷外露著.此人正是小柯的父親——郝剛!隻是國字臉上那陽光笑容此時已被滿臉的疑惑代替。“唉,小柯,你怎麼了?嘿!小柯!郝柯!柯柯!柯兒?哥們兒?兄弟?你別嚇我啊!”
“我的鞋..”小柯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剛才因為被猛地一拍嚇得溜到井裏去那雙自己剛剛洗好的布鞋,清澈的井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得是那麼的透明,好似一塊上好的琥珀,隻是琥珀中包裹著的不再是蝴蝶、小蟲,而是一雙精美的手工藝品。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一滴蘊含著傷心、悔恨、憤怒、不舍等情緒的複雜眼淚就這麼在一秒內經過了孕育、溢出、滑行等過程,啪的掉在了地上..
這時,郝剛也看到了井裏漂著的鞋,頓時明白了過來。“咳,那個,發生這種事我們都是不願意看到的嘛,我會以感同身受的態度來與你一起度過這次的困難,你,那個節哀順變,鞋死不能複生,我們活著的人總是還要生活下去的,嗯,我那邊還有點事要處理,先過去一下。”說完拔腿而起,留下一陣塵土,和塵土中還在盯著井的小柯。